關于輻射,盛安甯也有過了解,嚴重的會危及生命,也有截肢或者變得癡傻。
甚至有些人的基因都會改變,可能終身沒辦法要孩子。
也有一些因為輻射,患上早衰症,不過一年時間,就能從蔥蔥青年,變成遲暮老人。
不管是哪一種,盛安甯都不希望發生在宋修言身上。
醫生們檢查完後,還要去開會研究,而且也不可能當着宋修言的面研究病情。
等醫生都離開後,盛安甯收斂了下情緒,微笑着進病房:“醫生檢查完了,估計還要一會兒才能出結論,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去給你們買。
”
宋修言狀态比早上見時還要好點,靠在床邊,眼底帶着笑意:“那就要麻煩嫂子了,我就想吃個炒肝,再來碗豆汁就行。
”
然後又看着周時勳:“你也看見了,醫生剛說沒什麼大問題,你難得回來,就回家看看。
嫂子不是在醫院實習,我有事找嫂子就行了。
”
周時勳沒動,隻是皺眉看着宋修言:“你省着點力氣說話,都是自己人,沒必要強撐着。
”
宋修言嘶了一聲,沖盛安甯笑起來:“你看他,還是這個臭脾氣。
”
盛安甯也能看出來,宋修言是在強撐着精神說話:“我知道醫院旁邊有一家的早飯不錯,每天可多人排隊了,我現在去看看還有沒有,周時勳留下陪你,等他吃了早飯再回家也行。
”
說完幾乎是跑着出了病房,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和宋修言聊天,看着宋修言強撐着的模樣,她也是忍不住的想落淚。
宋修言看着盛安甯倉皇離開,白了周時勳一眼:“你看看你,都把嫂子吓成什麼樣了?
我有那麼嚴重嗎?
你不要弄得跟我要死了一樣,我給你說,我也就現在身上沒有力氣。
”
周時勳過去按着他的肩膀:“你就趕緊躺下休息吧,省着點力氣好好活幾天。
”
宋修言被逼着躺下,閉了閉眼睛,突然又睜開,瞪眼看着周時勳:“我還是有話要說。
”
周時勳不吱聲,沉默地看着他。
宋修言沉默了下:“如果我死了,你就跟圓圓說,我回京市結婚了,以後都不會回去了,還有我這幾個月的工資,死後的撫恤金,我這也算是因公輻射,是有一筆賠償金的,你給我奶奶一半,剩下一半就給圓圓。
再看着給她找個好人家,那姑娘單純,别被人騙了。
”
周時勳冷着臉:“你閉嘴,你有空好好休息,别在這裡胡說八道,你有胡說八道這個功夫,好好想想怎麼養病。
人家找不找好人家,管你什麼事?
有本事你活着幫她找個好人家。
”
“反正,你也要死了,這幾天你幫着看看,看看有沒有好人家。
”
宋修遠被怼得啞口無言,翻個身不想搭理周時勳。
盛安甯去買早飯的路上冷靜了下,才想起來沒拿飯盒,又跑着回去拿了兩個飯盒,再去早點攤兒時,已經沒什麼人,老闆也準備收攤。
買了早飯回去,就見周時勳安靜地坐在病床邊,宋修言躺着像是睡着了。
輕手輕腳地過去,放下飯盒:“睡着了?
你要不要先吃點?
”
話音剛落,宋修言就睜開了眼,費勁地想起來,還是周時勳伸手扶了一把才起來,忍不住自嘲地笑着:“我現在竟然成了林妹妹,起個床都費勁兒。
”
盛安甯幫着在他背後墊了床被子,又去拿了小飯桌放在床上:“你慢點吃,這會兒應該已經不燙了。
”
宋修言并沒有什麼胃口吃飯,又不想讓周時勳和盛安甯擔心,強撐着把一份炒肝吃完,還喝了一點兒豆汁。
結果豆汁剛進肚,就忍不住噴射狀地吐了出來。
盛安甯趕緊過去扶着宋修言的身體,怕他會嗆到。
周時勳也趕緊過去,幫着收拾,又拿來盆子接着。
宋修言剛吃的一點東西,全都吐了出來,趴在床邊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盛安甯這才看見,之前就知道宋修言瘦了很多,這會兒看着病号服下,高高凸起的肩胛骨,趴在床邊時,單薄得如同紙片一樣,忍不住紅了眼。
宋修言緩了好一會兒,才讓周時勳扶他起來,臉色慘白,唇色卻異常的瑰麗,眼底還泛着水光,有點兒凄慘。
沖盛安甯笑了笑:“嫂子,是不是吓到你了?
沒事的,我之前也沒吐,可能是不适應京市的豆汁,所以吃進去全吐了出來。
”
盛安甯聲音哽在喉嚨裡說不出來,轉身端着盆子去外面水房打水。
再回來,周時勳已經将床上弄幹淨,宋修言也換了一身幹淨的病号服,靠在床頭,神色恹恹。
看見盛安甯那一刻,還是努力打起精神:“嫂子,我沒事的。
”
……
醫生的診斷還有各項化驗數據很快出來,宋修言的情況比盛安甯想的還要嚴重。
輻射進了血液,身體各個器官都在衰竭。
治療方案還在進一步研究中。
盛安甯聽完,大腦一瞬間變得空白,連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沒有。
周時勳反而異常的冷靜,拉着盛安甯從病房出來:“這會兒他睡着了,我回家一趟,你在這邊看着。
”
盛安甯鼻頭泛紅:“你回去,安安他們肯定纏着你,不讓你出來,小丫頭很想你。
你要不回去多待一會兒,我這邊看着修言。
”
周時勳點點頭:“辛苦你了。
”
又揉了揉盛安甯的發頂:“他肯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
”
周時勳離開後,盛安甯在長廊的椅子上坐了好一會兒,消化了宋修言的病情,擦了擦眼淚,才起身進病房。
宋修言已經醒了,正扭頭看着窗外,幾棵樹的落葉已經掉光,枝丫上落滿了雪。
蕭條冷瑟,連天空都是烏雲密布,陰沉沉的,實在沒有什麼好看的。
宋修言聽見聲音,回頭見是盛安甯,揚起唇角笑了笑:“嫂子,你真的不用擔心,而且,我對死也沒那麼害怕。
這麼多年,經曆過太多的九死一生,這條命就跟撿回來的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