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半山坊的風氣竟然比内城還要好。
”
楊英才身旁有個翰林忍不住出聲贊歎道。
但是他很快認識到自己失言了,迅速低下了頭。
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麼?
楊英才也是無奈一歎,确實事實如此.....可是真能有人做到如此完美麼?
楊英才自然是不信邪的,一夥兒繼續往前走。
沒走兩步便感覺雙腿疼痛起來,身側正好有一個茶攤,裡面三三兩兩坐着一些讀書人。
茶攤顯然是坐不了太多人的。
楊英才等人又分成了好幾夥兒各自尋覓去了。
待落座後,小二熱情的上了一壺茶湯。
楊英才盯着熱茶怔怔出神,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麼。
突然小二又出現了,端了一盤瓜子放到桌上。
楊英才驚訝道:“這不是我們要的。
”
小二微微一笑:“這是送給您幾位的,不要錢放心吃吧。
”
“呃......為何要送!
莫非你認識我等!
”
楊英才精神了!
好哇,可算讓我找到破綻了!
來人專門獻殷勤,一盤瓜子就讓你原形畢露!
小二看着楊英才的态度有些疑惑,解釋道:“這位客官,您誤會了,我怎麼可能認識您呢。
”
“這瓜子每桌都會贈送一盤,不信您瞧。
”
楊英才等人紛紛看向其他桌,結果果真如此,每一桌都擺着一小碟瓜子。
瞬間他又動搖了,問道:“為何平白要送!
難道你這瓜子沒有本錢麼?
”
小二道:“這個客官您就有所不知了,您一定是剛來咱們半山坊吧。
”
“坊内茶攤現在競争的太激烈了,所以這是我們特别推出的服務,用于攬客的。
”
“不但如此,咱們的茶還要比外坊便宜幾文呢。
”
“尋常的茶攤這一壺茶怎麼也得在十五文上下吧,咱們這隻需要十二文而且還免費贈送瓜子。
”
“雖然看着我們是賺的少了,但是半山坊不同于别處,咱們這治安好沒有人上門要份子錢,加上客量大反而比以前賺的還多呢。
”
“所以呀,咱們講究的就是一個口碑跟細水長流,您吃好了下次還會來不是?
”
楊英才指着小二驚奇道:“唉!
你這小二懂得倒真多。
”
小二得意一笑:“這不算什麼,坊内哪家都是這樣做生意的。
您吃着,不打擾您了,有需要随時招呼。
”
說完小二走了。
一衆翰林大眼瞪小眼,誰都不說話,默默拿起茶杯啜了起來,一時間各懷心事。
一杯茶下肚,楊英才身後響起了幾個讀書人吟詩作對的聲音。
他好奇的擰過身,側耳仔細聽着。
“此詩,四出媚态,不以刻意工,亦非刻意所能工。
沈兄,幾日不見進境神速啊,吾等遠不及...”
“呵呵,客氣了,客氣了,喝茶。
”
楊英才忍不住拍了拍身後人的肩膀:“你.....”
沈義轉過身,看着眼前這個半大老頭,好奇道:“老先生,有何見教啊?
”
楊英才開口道:“老夫楊英才,沒請教..”
“哦,在下沈義。
”
“老夫是想問幾位為何在茶攤讀書,難道半山坊内沒有書齋嗎?
”
沈義笑了:“您這話哪說的,談詩作詞何須挑地方?
在這茶攤裡看着行人别有一番興緻。
”
“而且沿途路過的百姓還能聽聽我等談書說詞,說不定也能學習一些呢。
”
“有句話叫美是可以傳染的,此話甚妙...不過忘了是聽誰說的了...”
“坊内的風氣一向如此,老先生一定是從外坊而來吧。
”
楊英才心裡添了幾分失落:“從登津坊來。
”
沈義聞言面露不屑。
楊英才看出端倪,緊着問道:“怎麼?
難道閣下對登津坊頗有意見?
”
沈義憤慨道:“意見!
意見大了,都是些雞鳴狗盜之徒,尤其是嚴國安,我竟瞎了眼以此人為榜樣。
”
楊英才顫抖着指着沈義:“你...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嚴國安乃是狀元,當朝翰林侍講。
”
“那又如何!
他站到我面前,沈某照罵不誤!
”沈義絲毫不懼。
當初被人叉出來的景象現在還刻在他腦子裡。
他在半山坊晃悠時間長了,膽子肥了,人也開始野了起來。
換做以前大概是沒這個膽量的。
“雖是狀元,但我觀其人,書是沒讀進去的,空會背一些聖人之言有什麼用!
詞藻再華麗也不能挽救百姓于窮困。
”
“要我看呀,與賽先生跟李公子相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别!
”
楊英才傻眼了:“賽先生跟李公子是誰?
”
“不知道這二位真名為何,隻是大家都這麼叫他們,這二位乃是半山坊真正的管理人。
”
楊英才瞬間心中有數,接着問道:“你可是半山坊人?
”
沈義搖頭:“不,吾乃登津坊人,不過....就快搬過來了。
”
接着他突然笑了:“老先生,相見即是有緣,我跟你講你若是住在登津坊也早早搬過來為好。
”
“以我所見,不出幾月的時間半山坊的宅子可就要漲價了,到時想買都未必買的到,哈哈哈。
”
楊英才不甘道:“難道登津坊在閣下眼裡就那麼不堪麼?
”
“對。
”
“...........”
聽見沈義幹脆利落的回答,無異于給了衆人一記暴擊。
楊英才身旁的人還想努力一把:“那,半山坊可有讓你不滿之處?
”
“不滿?
”沈義皺着眉頭,努力思索着。
“不滿呐.....好像沒什麼不滿,不過昨天雨後第一場篝火晚會演了一場戲倒是看了讓人難受,簡直...有辱斯文!
”
說到這,沈義開始面容扭曲,似乎那場戲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楊英才等人眼睛亮了,忙問道:“什麼戲,演的什麼?
”
“白蛇傳!
演的是蛇妖跟和尚相戀....想起這場戲我便頭痛!
演的什麼東西,亂七八糟的”
“前半段演的明明是一個凄美愛情故事,為何那和尚強暴了白素貞之後劇情就開始突變了....編劇之人簡直毫無常識。
”
沈義的同桌笑了:“唉,沈兄!
這你就不懂了,我家祖上可是捕蛇的!
”
“你可知道,蛇的交配時間能達到五個時辰!
那可是兩條蛇呀!
換做十個許仙白素貞也得跑,法海法力高強肯定沒問題!
”
沈義聞言,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原來竟是這樣!
那就合理了,看來我才是那個沒有常識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