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目的是奉獻...”
“好了好了！
就說到這吧，很不錯！
”莫小虎贊賞的看了他一眼。
不過由于帶着墨鏡，蕭樂天看不清的他真容。
隻感覺他在看着自己，心裡不由得一陣發緊。
“下面再簡單問你兩個問題，四十四加三十七等于多少？
”
“八十一”蕭樂天毫不猶豫，脫口而出。
莫小虎一愣，緊接着又道：“九十四加八十三呢？
”
“一百七十七。
”蕭樂天再次脫口而出。
莫小虎逐漸嚴肅了。
大景是沒有什麼數學環境的，尋常百姓買菜算賬拎得清。
但是單挑出來讓他做數字運算，總是顯得很困難。
甚至十以内加減法都有人掰扯不明白。
眼前這小子竟然能算這麼快，而且還正确，實在有些出人意料。
“一千三百五十六減二百八十一加六百三九等于多少？
”
“一千又七百一十四。
”蕭樂天再次迅速作答。
這家夥顯然是有天賦的，要麼就是經過訓練，否則不可能這麼快，無論如何都是個好苗子。
莫小虎興奮的一拍桌子：“好！
來，把姓名住址寫在這裡！
”
蕭樂天心裡一喜，趕忙扯過一張白紙留下了消息。
“明日七點..辰時，記得到半山報社參加第二場考試！
走吧。
”
莫小虎接過蕭樂天手中的紙，在名字上方寫了一個大大的甲字。
蕭樂天看在眼裡，心中湧出一份狂喜。
連聲道：“多謝面試官，多謝面試官！
”
說罷轉身離去，腳步中都帶了幾分輕快。
蕭樂天趕往家中，一路上都在感受着這份罕見愉悅。
直到回到家中，這份喜悅立馬消失了。
走進自家的破屋，屋内出現了一個本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人。
一個佝偻着腰身的老人，正俯身在竈中收拾着什麼。
聽到推門聲立即回頭查看。
“樂天？
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說跟同窗去讀書了嗎？
”
蕭樂天看着對方那張溝壑縱橫，飽經風霜的臉，心裡被一股巨大的羞愧所籠罩。
緊張的喊了一聲爹，接着心虛道：“今日先生有些事，所以我便早回了。
”
蕭康看着自己的兒子表情有異，喔了一聲也沒多問，低頭繼續收拾了起來。
蕭樂天局促道：“爹，你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
“被東家辭了，明日再出去找一份工。
你吃了嗎，來的正好，一起吃吧。
”
蕭康打開鍋蓋，頓時蒸汽湧出，消散後，露出了幾根焖熟的地瓜。
用筷子挑出後，拿了兩副碗筷，端到了一旁破舊的，滿是污漬的飯桌上。
随後又從竈旁拿了一小碗鹹菜。
一切擺好後，道：“吃吧，吃完繼續讀書，不要浪費時間。
”
父子二人落座，低頭默默吃了起來，誰也沒有說話。
在這略顯陰暗的破屋内，氣氛更顯沉默。
吃到一半，蕭康說話了：“今日城裡出了一件趣事，聽說東郊成立了一個什麼大學，弄得沸沸揚揚，我回家的路上聽人都在讨論。
”
蕭樂天臉上顯出一絲神采，趕忙問道：“爹，那你覺得東郊大學如何？
”
“呵...我聽人說裡面是培養工匠，着實有些可笑。
鬧得這般聲勢，簡直斯文掃地。
”蕭康臉上顯出幾分鄙夷之色：“入了東郊大學能進朝堂麼？
還敢妄稱大學。
”
蕭樂天心頭難掩的失落，抿了抿嘴，低頭扒飯。
這一絲情緒敏銳的被蕭康捕捉到了，蕭康皺眉道：“今日課業學了什麼？
”
“沒...沒什麼，先生一早便身體不适，我跟同窗自學的。
”蕭樂天支支吾吾道。
“到底學了什麼！
”蕭康語氣加重了幾分，手上的動作也停下了，雙目死死的盯着蕭樂天。
“我從小怎麼教你的！
實話實說！
”
蕭樂天怕了，渾身雞皮疙瘩驟起，顫顫巍巍道：“我...我去看了東郊大學的...面試。
”
“畜生！
！
！
”
蕭樂天話音剛落，蕭康驟然暴起，一腳踹翻了蕭樂天。
猝不及防之下，蕭樂天被踹到了牆角，熟練的縮成一團。
紅血絲漸漸攀上蕭康的雙眼，喘着粗氣道：“我在外做工，供你讀書...你居然想當一個工匠！
你對得起你娘嗎！
你對得起我嗎！
！
”
蕭樂天嗫嚅着，看着老父親心中滿是慚愧。
蕭康滿面痛惜之色。
妻子早亡，隻留下這麼一個獨子。
他也是讀書人！
為了将孩子養大，放棄考舉，放棄了自己一切的前途！
變成了一個低入塵埃的老農，在外面給人家做牛做馬換取一點可憐的工錢。
自己唯一的尊嚴就是身上穿着的象征讀書人身份，整日穿着但已經破舊的儒服了，可哪怕是被人嘲笑他也全然不在意。
因為他還有個兒子...自小聰明伶俐。
隻要精心培養，一定有一天能出人頭地，鯉魚躍龍門，登入天子堂。
光宗耀祖，光大門楣！
為此，他什麼苦都受了。
隻可惜...這個兒子聰明是聰明，但是對讀書一道總是缺乏常人該有毅力，以至于考了三次生員都沒考上。
不過潛力是有的，隻要努力就一定能考上！
蕭康總是如此告訴自己。
可今日，這個迷夢，支撐他一直扛下生活沉壓的期盼突然破碎了！
妻子的死，兒子的不上進，自己受的委屈，如同走馬觀花一般開始在蕭康腦中不斷回蕩。
陣陣眩暈沖擊着蕭康的感官，兩行清淚順着臉上的溝壑流了下來。
忽然！
蕭康如同發瘋了一般，抄起桌邊的掃帚，朝着蕭樂天打去！
邊打口中邊喝罵道：“畜生！
畜生！
！
你對得起你娘嗎！
你對的起自己嗎！
”
一記記重擊落在蕭樂天身上。
念不好書，他爹打他的次數已經是不計其數了。
隻不過之前都是小打，這一次卻動了真怒！
蕭樂天捂着臉哀嚎着，也不辯解，透過指縫看到了父親老淚縱橫。
眼睛也濕潤了。
眼淚越聚越多，蕭樂天松開手，猛然跪倒在蕭康身前。
哐哐哐！
猛磕了三個響頭，鮮血順着額頭緩緩流下，蕭樂天哀聲道：“爹！
打吧！
兒子不孝，是我對不起你！
你打死我吧！
”
蕭康聞聲，手中動作竟然停了。
似全身骨頭都松軟了一般，随意的将手上的掃帚扔在一旁。
失魂落魄的走向屋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