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商說話聲音不高不低。
他話落,蘇沫轉頭看了他一眼。
兩人視線無意對上,蔣商微愣,随即薄唇抿緊。
蘇沫比他要釋懷,紅唇勾笑,笑容分外招搖。
蔣商一瞬不瞬盯着她,她回頭時的口型他看清了,她說:好好把握。
蘇沫轉回頭,秦琛這邊沉聲開口,“電話聯系。
”
蔣商,“嗯。
”
蔣家老宅客廳裡,蔣老爺子在衆人走後癱軟在沙發上久久不說話。
半晌,他忽然坐起身,伸手拿過旁邊的拐杖,将面前的茶幾上的東西砸了個粉碎,連帶着白玉石的茶幾也砸出了裂縫。
傭人和保镖站成一排戰戰兢兢,頭頭不敢擡。
有傭人悄悄上樓把蔣老太太請了下來。
蔣老太太下樓,看到樓下的陣仗,又看到沙發上除了蔣老爺子再無一人,心裡有了個大概。
瞧見蔣老太太,蔣老爺子臉色鐵青,“你現在滿意了?
”
蔣老太太神情不辨喜怒,“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
蔣老爺子,“我還不是為了蔣家能更好。
”
蔣老太太說,“你隻是為了你自己。
”
蔣老爺子,“無知婦人。
”
蔣老太太,“帶着你那些所謂的‘有知’去監獄度過餘生吧。
”
蔣老太太心裡門清。
對于蔣老爺子做的種種行徑。
她攔不住,也懶得去懶。
兩人在一起過了大半輩子,尋常夫妻,隻會越懂得相知相惜,但是他們倆,過得離心離德。
話落,蔣老太太看着蔣老爺子問,“我倒是很好奇,你怎麼會任由小輩拿捏你。
”
蔣老爺子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攥緊沙發上的文件袋。
見狀,蔣老太太目光落在檔案袋上。
蔣老爺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深深吐了口濁氣說,“老大是我弄死的。
”
老大,說的是秦琛的父親。
在沒改姓之前,叫蔣烨遠,後來跟蔣老爺子斷絕了父子關系,随母姓,姓秦。
蔣老爺子話落,蔣老太太站着的身子晃了晃,臉色刹那間煞白,“你,你說什麼?
”
蔣老爺子面露怨憎,絲毫沒有悔改的意思,“他不配是我的兒子,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跟蔣家斷絕關系,還生下那一堆對孽種……”
蔣老爺子正愠怒說着,蔣老太太上前‘啪’的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蔣老爺子愣了愣,愕然擡頭。
蔣老太太全身顫抖,“你,你怎麼能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那是你的親兒子啊,他在你跟前長大,你……”
蔣老爺子,“我沒有這種不孝子!
!
沒有這種沒出息的兒子!
!
”
見蔣老爺子執迷不悟,蔣老太太身子晃了晃,氣急攻心,有些站不穩,好在一旁的傭人忙不疊上前将人扶住。
緩了一會兒後,蔣老太太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報應,都是報應。
”
說着,蔣老太太轉身上樓。
走了幾步,蔣老太太止步回頭,看着蔣老爺子說,“你就死在監獄裡吧,我不會找律師幫你辯護。
”
話畢,蔣老太太轉頭離開。
就在剛剛下樓的那幾分鐘裡,她還抱有一絲幻想,覺得或許是蔣老爺子虎毒不食子,舍不得孫子們攪合進這件事當中,他主動站出來承擔下這些事。
現在看來……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好笑。
大半輩子了,怎麼還能對這種人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蔣老太太走得顫顫巍巍,好像一瞬間老了十歲。
“老太太。
”
一旁傭人擔心她,小聲喊她。
蔣老太太咬着牙說,“回頭聯系人,把這套宅子賣了,我想到郊區的那套莊園養老。
”
傭人接話,“好。
”
彼時,蘇沫和秦琛在回程的路上,秦琛開車,兩人從上車開始,十指相扣就沒分開過。
車開出一段路,蘇沫輕聲說,“如果你心裡不舒服,可以說出來。
”
秦琛沉默不吭聲。
過了一會兒,秦琛沉聲道,“我一直以為愛人和被愛都是一種幸福,也是一種幸運,可在有些人眼裡,卻是窩囊沒出息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