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可是沒人說過,犯賤的本身,是人。
蘇沫說得直接,半點情分都沒留,丁點迂回也沒有。
蔣商聞言,下颌緊繃,身居高位者被撂了面子的反應展露無遺。
見狀,蘇沫輕嗤,“覺得難堪?
”
蔣商不吭聲。
蘇沫又說,“既然知道難堪,就别做這種事,做人底線是自尊自愛,你先自輕自賤,後被人辱之,這怪不得别人。
”
别人還沒擡起巴掌,你就把臉蹭到了對方手心。
對方扇你,你說那是欺負你?
那叫欺負你嗎?
那難道不是你上趕着找抽?
這樣的厲聲厲色的蘇沫讓蔣商感到陌生,她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她以前雖然驕縱歸驕縱,可最是善良心軟,哪怕兩人冷戰,她也不曾跟他說過一句重話。
想到這些,蔣商皺起眉,眼底閃過一抹難受,“你就非得跟我這麼說話?
”
蘇沫倏地一笑,“不然呢?
我也想跟你分手之後大家能橋歸橋、路歸路,見面做個點頭之交,可這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作死作妖嗎?
”
蘇沫句句難聽,蔣商向來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臉變得肉眼可見的難看。
半晌,他邁步走向她,深吸了一口氣,眉眼間滿是隐忍道,“是,我承認,這次的事,是我安排的,可我也是為了你好,我知道你有才華,不想看你把自己的才華埋沒在一個小縣城。
”
蘇沫嘲弄,“按照你這麼說,我是該跟你說謝謝?
”
蔣商,“沫沫,我……”
蘇沫讪笑,“這麼想幫我,當初我被葉冉陷害離開蓉城的時候怎麼不幫我?
”
蔣商,“當初……”
不等他狡辯,蘇沫接過他的話,繼續說,“當初你要聯姻,所以生怕跟我扯上關系,是吧?
”
相愛七年,蔣商知道蘇沫這張嘴厲害,卻從來都不知道會這麼厲害。
有那麼一刹那,他忽然覺得面前的人有些陌生。
蘇沫撩着眼皮看他,打小跟着韓金梅在舅舅家長大,讓她練就了一身察言觀色的好本領,洞察了他的心思,她譏笑,“讓我猜猜,當初沒辦法幫我的蔣總,現在又是為何能站出來幫我了,大概是你看出了藍茜喜歡你?
”
蘇沫話落,蔣商瞳孔猛地一縮。
瞧見他的反應,蘇沫冷冷地笑,“無恥。
”
把該說的話說完,蘇沫邁步回包廂,跟蔣商擦身而過。
蔣商呼吸一緊,在蘇沫從他身邊走過時,一把扣住她手腕啞聲開口,“沫沫,我們倆真的沒可能了嗎?
”
蘇沫輕嘲,“哪種可能?
想讓我給你當小三?
”
蔣商低聲說,“我可以離婚,你給我點時間,我……”
蘇沫打斷他,“蔣商,你跟藍茜睡了吧?
”
蔣商愕然怔住。
蘇沫笑笑,“你别誤會,你們現在是名正言順的夫妻,睡一起很正常,我也沒有吃飛醋的意思,我隻是好奇想問問你,你的肉體給了藍茜,精神出軌了葉冉,你告訴我,你拿什麼跟我過餘生?
”
蘇沫字字珠玑,蔣商扣着她手腕的手收緊。
蘇沫,“你不會是想拿你那不值一提、支離破碎的愛來跟我過餘生吧?
”
蔣商低垂眼眸,如鲠在喉,“沫沫……”
蘇沫戲谑,“蔣商,大家都是體面人,給我們彼此都留點臉。
”
蔣商,“……”
蘇沫将手腕從蔣商手裡掙脫時,蔣商本能想要攥緊。
蘇沫掀眼皮看他,柔情似水的眸子裡全是寒意。
蔣商被這樣的眼神刺得一激靈,蓦地松手。
蘇沫瞥他一眼,冷笑離開。
蘇沫踩着高跟鞋回包廂,剛走到門口,迎面撞上了一個男人。
很顯然,這個男人在這裡已經站了很久。
看到他,男人眼底滿是玩味兒的笑,“蘇小姐。
”
剛剛傅進介紹過,可蘇沫壓根沒走心。
他叫什麼來着?
見蘇沫但笑不語,穆川心裡有數,貼心做自我介紹,“鄙人姓穆,穆川。
”
蘇沫眉眼彎彎,絲毫沒有被識破不認人的窘迫,“穆總好。
”
打過招呼,蘇沫回了包廂。
目送她進門,穆川拿起顯示正在通話中的手機,對電話那頭的秦琛道,“老秦,你這女人,啧,不好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