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滄醉得厲害,說話含糊不清。
說完,用手扯安全帶,可惜系了三四次都沒系好。
最後還是阮卉看不下去,俯身進車裡‘咔’的一聲幫他系好。
等到安全帶系好了,陸滄靠在副駕駛座椅裡安靜如鹌鹑。
阮卉看他一眼,站在身子看向蘇沫。
蘇沫聳肩,“我去後面。
”
這一路,三人出奇的安靜。
也不是蘇沫和阮卉想安靜。
主要是隻要兩人想說點什麼,陸滄必然出聲打斷兩人的對話。
一來二去,兩人索性閉嘴。
俗話說得好,甯惹賭鬼,不惹酒鬼。
車開出一段路,阮卉在内視鏡裡給蘇沫使眼色。
蘇沫掀眼皮跟她對視,看到阮卉用口型問,“先送你?
”
蘇沫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阮卉也随之點頭。
兩人這次都沒說話,陸滄那邊也是靜悄悄。
等到車抵達翠竹軒,蘇沫下車,陸滄總算清醒了一把,降下車窗,頭探出車窗外跟蘇沫打招呼,“小師妹,晚安。
”
看着這副醉态的陸滄,蘇沫嘴角抽了抽。
她有些擔心阮卉能不能把陸滄送回家。
不等蘇沫把心中的擔憂問出口,陸滄已經把頭收了回去,跟阮卉說,“開車吧。
”
阮卉挑眉。
陸滄,“我……”
陸滄話剛挑起個頭,阮卉擔心他又跟剛才一樣碎念發酒瘋,一腳踩下油門。
看着猝不及防疾馳離去的車尾,蘇沫尬站在原地。
想到剛剛車裡的一幕,蘇沫似笑非笑,so:陸滄到底是醉還是沒醉?
蘇沫在原地站了會兒,呼吸了會兒新鮮空氣,從酒店出來時胃裡的那股子難受勁兒也好了不少。
她邁步正準備進門,門口忽然冒出一個黑色身影。
對方一身厚重的羽絨服,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外加一頂毛茸茸的帽子,除了那雙眼,完全看不清對方長什麼樣。
再加上蘇沫本身就喝了酒。
這眼神就更拉胯了。
不過好在對方沒有一直沉默,主動走上前說話,還伸手攙扶她,“師父。
”
聽到這聲發悶又熟悉的聲音,蘇沫抿了抿唇,“你怎麼來了?
”
是李安。
李安不知道在外面已經凍了多久,全身都散發着寒意,一靠近,就讓蘇沫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蘇沫話落,李安回話的聲音帶有濃重的鼻音,“今天在辦公室我還沒跟您說完。
”
蘇沫輕笑,“謊話還需要說全?
”
李安身子發僵。
蘇沫嗤笑一聲,也沒推開她,任由她攙扶着自己進門。
這個點,韓金梅跟譚敬已經睡了,蘇沫帶着李安穿過前院和中院,直奔後院。
抵達後院,蘇沫朝李安擡了擡下颌。
李安會意推門。
蘇沫,“去書房。
”
李安,“嗯。
”
幾分鐘後,兩人出現在書房。
秦琛的書房裡有一套茶吧機,是那種帶有全套茶具的茶吧機。
蘇沫走到沙發前坐下,先開水,後沏茶,一系列動作做得娴熟。
李安在一旁站着,蘇沫沒有發話她不敢坐。
蘇沫這會兒酒勁早散了,不是遺忘,是故意晾着她。
等到茶沏好,蘇沫自己喝了一口,才掀眼皮說了句,“坐。
”
李安坐在一側的單人沙發上,看着蘇沫推到她面前的茶杯,她伸手端起,沒立即喝,隻是握在手裡取暖。
蘇沫,“想繼續編謊話給我聽?
還是想說實話。
”
李安,“師父,對不起。
”
蘇沫聞言唇角漾出一抹笑,抿了口茶水說,“我活了三十多年,一直都覺得‘對不起’三個字,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
”
好像一方說出對不起,就能抵消過錯,粉飾太平一樣。
蘇沫這話太過犀利,李安臉頰倏地通紅。
蘇沫一瞬不瞬地看她,紅唇勾起,茶杯抵在紅唇前,若有所思,懶懶散散地說,“李安,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還是你一直都不是我認識的你,隻是我沒察覺到。
”
蘇沫聲音淡淡,李安握着茶杯的手一緊。
蘇沫喝茶,茉莉花茶入口,清香又解酒。
聽着蘇沫的質問,李安将唇角抿成一條直線,“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