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是被驚醒的。
人看着天花闆出神,身上是汗,眼睛裡全是帶了水的霧氣。
于她而言,趙诓亦師亦友。
趙诓死得不明不白,對外宣稱病故,對内報了警,可現在一年過去了,調查毫無進展,甚至連半點頭緒都沒有。
她沒跟任何人說過,她這次回長樂縣,其實跟趙诓的死也有很大關系。
好端端的一個人,站在行業金字塔那樣優秀的一個人。
圈内知名泰鬥,他跺跺腳,圈内都得抖三抖。
居然就那麼死了,去世一年了,連死因都不明不白。
未免讓人欷籲,讓人驚悚,讓人不寒而栗。
這樣一個夢,讓蘇沫緩了許久才緩過勁來。
她起床後,走進浴室沖了個澡,冷靜了會兒,拿着手機走到窗前撥通了紀玲的電話。
電話接通,蘇沫盡量使自己語氣聽起來平靜,“師母,師父的事有進展了嗎?
”
提到趙诓,紀玲也是呼吸一窒,同樣假裝平靜,“還沒有。
”
蘇沫,“嗯。
”
紀玲知道蘇沫和趙诓師徒情分深,歎口氣,“沫沫……”
蘇沫擔心她會說出什麼讓她往前看的話,及時打斷,“師母,我沒事,倒是你,好好照顧自己,别讓自己太累。
”
紀玲又歎口氣,“我知道。
”
接着,兩人又閑聊了些别的,才相互叮囑挂了電話。
跟紀玲切斷電話,蘇沫打開衣櫃換了件長裙下樓吃早餐。
她今天沒什麼胃口,點了一屜蝦仁小籠包,吃了三個,剩下九個。
秉承着文明用餐絕不浪費的原則,讓老闆幫忙打包,拎着去了店裡。
蘇沫從出租車上下來時,秦琛的車也剛好停下。
兩人對視,誰都沒主動說話。
蘇沫從手包裡掏鑰匙開門,餘光掃見秦琛打開後車後備箱,招呼邱正和紋身店的幾個小夥子出來幫忙搬東西。
瞧見搬的東西,蘇沫秀眉不自覺蹙了蹙。
被子、枕頭、飲水機、電飯鍋、電磁爐……
這是搬家?
她捏着鑰匙的手一緊,忽然想到了昨晚看到的那條朋友圈。
卷簾門升起,蘇沫推門往裡走,腳下步子剛邁開,聽到邱正說,“琛哥,你那房子真準備賣啊,你說你住店裡也就算了,秦綠怎麼辦啊?
她一個小姑娘,咱這紋身店一群混小子。
”
秦琛,“别廢話。
”
邱正又說,“不行你們倆搬去我那兒吧,地方小是小了點,但最起碼比住店裡強。
”
秦琛嗓音清冷,“四十五平,一室一廳一衛,你告訴我,怎麼住?
”
邱正聞言撓腦袋,神情也有點犯愁,“那怎麼辦……”
後面邱正和秦琛還說了什麼,蘇沫沒聽到。
她這會兒進門的動作已經慢半拍了,再慢下去,容易被瞧出破綻。
蘇沫推門而入,随手将鑰匙和手包放在收銀台上,細眉輕挑了下。
他搬不搬家,賣不賣房子跟她有什麼關系?
難不成還真日久生情?
想到這點,她輕嘲似的笑了笑,轉身進洗手間洗了把手,開始工作。
彼時,邱正和幾個小夥子幫秦琛把後備箱的東西都搬進了紋身店,邱正體貼,蹲在地上撅着屁股幫秦琛收拾東西,剛想幫他把鋪蓋卷打開,屁股上突然狠狠挨了一腳。
邱正沒防着,身子一歪險些摔倒。
“琛哥。
”
邱正穩住身子後,聳拉着眼看秦琛,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秦琛低頭看他,蹲下身子跟他平齊。
邱正,“?
?
”
秦琛神情淡淡,沉聲開口,“你幫我一個忙。
”
邱正跟了秦琛有些年頭了,太了解他,知道他越是瞧着淡漠,實際上就越是腹黑,不想答應,但又不敢反駁,硬着頭皮打着哆嗦說,“什,什麼忙?
”
秦琛道,“你去問問隔壁老闆娘家裡有沒有房子出租。
”
邱正,“!
!
”
秦琛,“不願意?
”
邱正,“不,不是,琛哥,老闆娘肯定會說沒有……”
秦琛嗓音平靜無起伏,“我知道,我隻是讓你去問,我知道她肯定不會租給我。
”
邱正聞言表情别扭。
明知道知道不會租給你還問?
這不是欠兒嗎?
不過這話邱正隻敢在心裡想,嘴上不敢說,頂着一張願打願挨的臉起身慢慢吞吞下了樓。
邱正前腳離開,後腳秦琛掏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出去。
彩鈴響了會兒,電話接通,秦琛冷聲開口,“老穆,買房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