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晚不知道顧明月，在搞什麼花樣。

　　可她必須去。

　　猶豫了一番後，她很快做了決定。

　　去就去吧，又不是什麼刀山火海。

　　顧明月所在的公司很大，國内算是百強企業，很有分量，這麼大的公司，前台的态度也相當好。

　　“穆總，顧總在上面等您。
”前台引她去電梯，“請這邊來。
”

　　穆晚乘坐電梯到了三樓，這裡就是顧明月的辦公室了。

　　本以為，人會在這裡等着她。

　　見面秘書卻告訴她，“顧總在忙着開會，請稍等。
”

　　好熟悉的話。

　　穆晚懷疑，顧明月是不是在耍自己。

　　不是她小人之心。

　　打電話說不在，來了又說忙，不是很像故意溜她嗎？

　　穆晚壓着眉眼，流露出幾分冷意，“我是為了合作，專程來找你們顧總的，誠心誠意。
”

　　“如果你們無心與穆氏合作，直接說就好，大可不必拿我當猴耍。
”

　　“怎麼會呢。
”秘書有點汗流浃背了。

　　大概是沒想到，看着長相溫婉可人，對人也大多抱有善意的穆晚，也會有這麼氣勢迫人的一面。

　　但無論他怎麼說。

　　穆晚都已經決定了，“五分鐘，再等五分鐘。
”

　　“要是你們的人還不來，我就當合作告吹！
”

　　合作固然重要。

　　也不能把自己的臉，丢到地上去，任别人踩。

　　至少穆晚不是這種受氣包。

　　她不知道顧明月，究竟想做什麼，但沒關系，把人逼出來就知道了。

　　五分鐘過去，穆晚準備離開。

　　顧明月高跟鞋踩着節奏，姗姗來遲，“有點事耽擱了，不好意思，穆小姐。
”

　　她伸出手，嘴角還挂着善意的笑容。

　　眼神卻緊緊盯着穆晚。

　　穆晚能看出，她對自己并沒有幾分善意。

　　但她不在乎這個。

　　她在乎的，隻有項目而已。

　　看着對方纖細的手，穆晚還是決定，給自己的合作方一個面子，畢竟項目是人家外包給自己的，嘴上卻也不饒人。

　　“其實也沒等多久。
”

　　顧明月剛要揚起一抹笑意，心想。

　　果然，跟她想象的一樣，穆晚就是心軟又沒什麼腦子。

　　“也就快半個小時而已。
”穆晚微笑，“穆氏一直疏于對外溝通，多虧了顧總，給我開了眼界。
”

　　見顧明月笑容挂不住了，她才感覺，憋的那口氣吐了出來。

　　總不能叫她白等吧。

　　“顧總，還能談嗎？
”

　　顧明月扯唇，“能，當然能，跟我來。
”

　　她轉身。

　　穆晚跟了上去。

　　辦公室内，秘書被顧明月打發出去端咖啡。

　　穆晚坐下，順帶打量顧明月工作的地方，常見的簡潔風。

　　隻有桌子上，放着不太尋常的一樣東西。

　　一個相框。

　　裡面的男人笑容很淡，嘴角淺淺勾起。

　　顧明月一手把相框按倒，神色不太自然，“這次來是為了談合作，對吧。
”

　　語氣隐隐有提醒她，别亂看的意思。

　　穆晚也不是喜歡探究，别人過往的人，裝作什麼也沒看見，不過那個男人，還是在她心裡留下了個印象。

　　不認識，但既然能被顧明月擺在，擡眼就能看見的地方。

　　對她肯定不一般。

　　決定了，回去留意一下。

　　“華甯大廈的項目，貴公司的要求穆氏看了，有兩點需要提出，一是我們覺得報酬與付出不對等，貴公司要求所有材料都要頂配，利潤卻隻肯讓百分之十不到。
”

　　“二就是我們有自己的人用，用人方面，甲方應該無權置喙。
”

　　這才是穆晚今天來的目的。

　　她是個很好脾氣的人，一般來說，但凡甲方提出的條件，不是太過分，穆晚都會認真聽取。

　　可，顧明月這次太過分了。

　　就連她都覺得，做的有點過了的，哪有甲方對合作方指手畫腳，連用什麼人都管的。

　　還有讓利百分之十不到，這意味什麼，合着合同上說的“雙赢”，就是在玩文字遊戲，騙人是吧。

　　顧明月早知道，穆晚是為什麼來，此時也不意外，“很過分？
我覺得一點都不。
”

　　“顧客就是上帝這句話，誰都知道。
”

　　“顧客尚且這樣，何況是甲方，我們把項目交給你們，你們也接了，現在說做不到，就是違約，違約要賠付雙倍定金，這筆錢，穆氏能承擔得起嗎？
”

　　在這之前穆晚對顧明月，沒什麼惡感。

　　即使種種迹象表明，她跟沈池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可現在，穆晚是真不能理解她。

　　她能感覺對方的惡意，但是為什麼，人對人都有這種沒來由的惡意嗎？

　　穆晚深吸一口氣，“顧小姐，你對我不滿，可以沖我來，請不要在合作上，提出為難人的要求。
”

　　這不是強人所難，是什麼？

　　穆晚此次的談話，可以說是不歡而散

　　顧明月鐵了心刁難她，不願意撤回追加的要求，而穆氏，也确實跟她說的，拿不出天價違約金。

　　公司的流動資金就那麼多，白白為一個項目付出這麼大筆錢，不值得。

　　可穆晚也沒别的辦法。

　　于是，這個項目還沒開始，就迫不得已死在了開端，穆晚一連幾日，都笑不出來。

　　内有公司裡的股東刁難她，逼迫她想辦法，外有顧明月咄咄相逼。

　　她幾天沒睡好了，黑眼圈重得吓人。

　　穆父把她叫去談心，話裡話外都是讓穆晚，别太操心公司，要是累了，就放開手，他來也行。

　　但穆晚怎麼能讓，自己已經年過五十的父親，去操心這些，“沒事的，爸，我隻是累了點，休息一下就好了。
”

　　見她堅持，穆父歎了口氣，也不好再說什麼。

　　但也不能不管。

　　所以他把這件事，告訴了沈池。

　　翌日，穆晚就接到了沈池的通知，讓她去醫院複查。

　　穆晚很疑惑。

　　她有什麼要複查的地方？

　　直到見到人，這份疑惑才在沈池嘴裡，被打消，“不是讓你來複查，隻是個借口。
”

　　“沈叔叔給我打過電話了，說你最近，不注重身體，吃不好睡不好，說不，怎麼回事？
”

　　男人略略擡眼，稍顯冷淡的眉眼，帶着一絲溫和的關切，連帶着言辭都十分溫淡。

　　但卻有種讓人不敢回話的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