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的，林志搬到了他小叔那兒住，林大哥給他買了輛自行車代步，每天廠子食堂包中餐，偶爾還發多餘的飯票，小日子過得挺不錯。

　　而林宏在最後一個學期的理論課程較少，林慧讓他多在學校補充學習專業以外的知識，就算是進機房要花錢也得進。
以他這個專業來說，理論課學得再好，不如上手實踐。

　　盡管那麼大個學校也沒幾台計算機，想摸到實實在在的機器就得花錢。

　　三月份，輪到徐東升在家當望妻石。

　　周正彙報工作的對象變成了林慧，她每天到店裡去巡查工作，要麼開小轎車要麼騎摩托車。

　　于是各個店面的員工都知道他們有一個特别厲害特别酷的老闆娘，還特别漂亮。

　　老婆出去搞事業，徐東升能怎麼辦呢，主動挑起家庭重擔。

　　“幹家務怎麼了，誰家好男人不幹家務。
洗衣做飯，男人也得會……”他一邊掃地一邊嘟嘟囔囔，也不知道說給誰聽，又或者是安慰自己。

　　掃完地又擦了桌子，家裡安安靜靜，就幾條狗陪他。

　　“山娃子，洗衣機裡有衣服沒洗嗎？
”

　　山娃跑過去看，沒一會兒“汪”了一聲，意思是有。

　　徐東升又耷拉着一雙不知道是哪一年買的黃色塑料拖鞋走過去，“哎呀呀，我的工作是如此重要，這個家離了我哪裡行？
”

　　“汪汪！
”

　　“嘿嘿，是吧山娃子，你也這麼認為？
爸爸厲害吧？
”

　　“汪——”

　　虎妞趴在角落裡，擡頭看一眼，随後默默轉了個方向。

　　徐東升走到洗衣機前，拿起一件黑色外套，是林慧昨天穿的，下擺位置粘上了機油，應該是騎摩托車了。

　　他伸手掏兜，把裡頭的紙币跟其他物品掏出來。

　　“嗯？
這是什麼？
賬單嗎？
”

　　徐東升拿到一個薄薄的信封，打開一看，臉黑了。

　　“這他媽誰給我老婆寫情書了？
！
”

　　下午，林慧回家的時候，發現徐東升在沙發上正襟危坐，一臉嚴肅。

　　“林慧同志，請你過來，站在我面前。
”

　　林慧眉毛皺起，她得去問問連主任，是不是給腦子開刀的時候不小心把其它部分也給切走了？

　　她走過去，“幹什麼？
”

　　徐東升拿出一個信封，“這是誰送給你的？
快點如實招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

　　當初她給林雨送紙條的時候自己沒抓現行，這回連情書都帶回來家來了，那還得了？
當面踩他臉！

　　他打開信封，幹巴巴地念：“親愛的女同志，我第一眼看見你就喜歡上你了——色狼胚子真不害臊！
你是那麼美……啊呸！
美字寫錯了，扣一分！
最後還畫了個愛心！
”

　　徐東升越想越氣，“啊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氣暈了！
”

　　林慧抱着雙臂，站一邊看他演戲，對他手上那個信封不以為意，“哦，我也不知道是誰寫的，都沒打開過。
他塞車裡，我本來想着拿回來燒火，就随手塞兜裡了。
”

　　徐東升冷着臉，手上捏着信封一角，“我親自把它燒了！
”

　　他起身起到一半，突然又坐下去，“不行，從明天開始，我要跟你去巡店。
我就坐在車裡，看看到底是哪個龜孫子敢勾引我老婆！
”

　　林慧無語，看來在家一個月真是憋瘋了，“去去去，帶你去。
”

　　于是徐東升打扮得像隻開屏的花孔雀一樣，戴上一個蛤蟆鏡，露個長出薄薄一層青茬的光頭，坐在車裡，左顧右盼。
路過的人都不敢看他，生怕惹麻煩。

　　“周店長，你們店被人盯上了，外頭那個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們多注意着點。
”

　　周正奇怪，能被誰盯上？

　　他朝着客人的視線往外看去，頓了一下，才又轉回頭來笑笑，“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的提醒，我們會解決的。
”

　　等客人離開後，周正走到車邊，“老闆，你這是在幹什麼？
”

　　徐東升面無表情，還沖他擺手，“你幹你的活兒去，别管我。
”

　　“咳咳，老闆啊，不是我要管你，就是你這模樣……”周正停頓一下，眼光略過那顆鹵蛋，“比剛放出來的還像剛放出來的，要不，你進店裡去歇會兒？
”

　　就是在部隊裡，大多都是短平頭，也沒他這麼光的。

　　徐東升往頭頂上摸，想了想，還是沒把墨鏡摘下來，從車上下來後就進二樓窗口位置坐着，時刻盯着車子周圍一圈。

　　也不知道是可惜還是慶幸，他一連盯了好幾天，都沒發現有人對她老婆圖謀不軌。

　　林慧把他蛤蟆鏡摘下來，“你也知道丢臉？
”

　　他清清嗓子，整理下衣服，“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就是出來散個步。
”

　　林慧輕哼一聲，随後又說：“爹娘說讓我們這幾天回一趟村裡，不管怎麼說都進了醫院一趟，兩家人一起坐下來好好吃頓飯，該去去晦氣。
”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說法，辦席去晦氣。
不過他們那邊确實喜歡辦酒席，喜也辦喪也辦，沾喜氣去晦氣，甭管好壞都要紮堆吃一次席。

　　“還有，差不多也該做清明了，回去好好給祖宗們拜拜，感謝他們保佑你。
”

　　徐東升應下來，“應該的，我們多燒點元寶蠟燭，希望繼續保佑我們家無病無災。
”

　　回家前，林慧又去買了兩大箱子罐頭、餅幹糖果等禮品，給之前過來看望的人都回了一份。

　　清明節學校不放假，但孩子們得一起回去，林慧幹脆就給他們請了幾天事假。

　　因為孩子們平時的成績也都不錯，所以老師也很大方地準假了。

　　回去路上，孩子們都覺得很興奮。

　　别人在上課，他們不用上，比什麼時候都高興。

　　“爸爸，你的頭發長出來了。
”

　　林昔坐後座上，探出身子，伸長手臂去摸摸青茬，有點紮手。

　　徐東升半閉着眼，哼一聲，“再不長出來，你們就當沒我這個爸了！
好不容易有時間去學校接你們放學，竟然還不樂意！
”

　　徐國嵘：“我同學們都說你像犯了事兒的，他們家長都不讓同學跟我們玩了！
”

　　徐東升無言，“我應該戴個帽子。
”

　　林慧拒絕，“連主任說了，不能讓傷口悶着。
雖然你現在已經差不多康複了，但是肉還沒長好，不透氣容易發炎。
”

　　“那我給爸爸疊一個紙帽子吧，紙帽子不會悶着。
”

　　“不能戴白色帽子，不吉利。
”

　　林昔想了想，“那我給紙塗上好看的顔色，要不綠色吧？
我喜歡綠色，爸爸你喜歡嗎？
”

　　徐東升回頭，語氣不明，“閨女，你是在暗示你爸爸什麼嗎？
”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