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出一趟門就買回來一輛車，徐東升下巴都合不起來了。

　　徐國嵘來回繞着車打轉，摸摸車頂又摸摸車牌，有點興奮，“媽，這車是哪兒來的？
是咱們家的嗎？
”

　　林慧套着墨鏡，靠在車門上，特别帥氣。

　　她下巴微擡，“林昔喜歡的那台車還沒到貨，等她的到了，你就用現在家裡這輛。
這是我用的。
”

　　徐國嵘連連點頭，家裡的車也保養得好好的呢，有了車，他出門辦事都方便很多。

　　徐東升看着她，“那我的呢？
”

　　“老家那輛不是你的嗎？
人手一輛，剛好夠了。
”

　　徐東升皺眉，跟在她後邊走進家門。
雖然說起來好像沒有什麼問題，但總感覺被排斥在外。

　　“你想去哪兒讓司機送你不就好了，何必自己辛苦開車呢？
”

　　林慧把手上鑰匙放在茶幾上，然後給自己倒水，“我跟趙晴要出省泡溫泉，自駕。
快的話五六天就回來了，要是晚的話十天半個月也有可能。
”

　　徐東升驚訝，“要去那麼遠嗎？
”

　　“嗯，聽說是個聖地，宣傳和評價看起來還不錯。
正好這段時間也有點累了，出門走走挺好。
”

　　被冷落了幾天，徐東升巴不得跟她多說點話，不敢說反話觸黴頭，“行，冬天泡泡溫泉對身體很不錯。
哪天出發？
我們要帶什麼東西？
”

　　林慧喝完水，看他一眼，好像剛剛沒有聽懂重點。

　　“後天出發，不過我隻打算跟趙晴一起過去。
你要是忙的話就先回老家吧，不用等我回來。
”

　　徐國嵘這會兒走進來，聽到這句話，頓了頓，默不作聲又退回去了。

　　他還是遠離戰場的好，免得誤傷。
他媽最近看他也不是很順眼，連林昔都因為太忙沒顧得上吃飯被訓了一頓。

　　徐東升拉過凳子坐在她面前，盯着她看，表情很受傷，“你不帶我去？
”

　　“不，連清也不去啊。
你就去忙你自己的事，不用管我。
”

　　“就你們兩個女人，外邊多危險啊。
你沒聽李啟城說外邊有劫道收過路費的嗎？
”

　　“我們走人多的大道，不趕夜路，不會有事。
現在已經比十年前要和平多了，不用擔心。
”

　　沒說兩句話她就要站起來回屋，結果被徐東升雙腿緊緊夾住，動不了。

　　她一口一句“不用管我”“不用擔心”，徐東升聽煩了，拉着她的手，語氣誠懇，“老婆，我哪裡做錯了你告訴我，我一定改。
你别跟我鬧脾氣成嗎？
”

　　林慧沉默，“我沒有鬧脾氣。
”

　　“那你什麼時候搬回我們屋？
”

　　她想了想，“過段時間吧。
”

　　“過段時間是什麼時間？
你又讓我回老家，又不肯跟我說話，連睡覺都要分開睡。
林慧，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

　　徐東升眉頭一直沒松開過，說話聲音都沉下來了。

　　他緊緊盯着老婆的臉，不錯過一絲表情變化。

　　誰知道林慧的眼淚“唰”一下就下來了。

　　他頓時瞠目結舌，把緊抓着手腕的手松開，上手給她抹眼淚，結果卻越抹越多。

　　他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場景，心裡慌到不行了，“老婆我錯了。
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跟你認錯行不行？
要不我給你跪下？
”

　　林慧吸吸鼻子，說話帶着厚厚的鼻音，“我不用你跟着去泡溫泉，我要自己去。
”

　　“行行行！
你說什麼都行！
我不去。
你倆多拿點錢，想買什麼買什麼，該享受就享受。
”

　　林慧自己上手囫囵擦了臉，眼睛酸脹，有點不好意思。
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在聽到他連名帶姓叫人的那一刻，委屈突然就沒忍住湧出來。

　　她抿着唇，“我先回屋休息了。
”

　　徐東升這回不敢攔了，老老實實把腿打開，讓人起身。

　　當然，回的還是林昔的屋。

　　徐東升使勁撓頭也想不出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吃晚飯的時候，他小心翼翼觀察老婆臉色，前前後後殷勤表現，雖然沒得到多少回應。

　　林慧宣布了自己要出門玩的事，讓徐國嵘跟林昔老老實實的，不許在家搗鬼。

　　倆兄妹默默應下了。

　　兩天後，林慧跟趙晴踏上了頭一回自駕旅行之路。

　　因為趙晴開車不太熟練，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林慧開車。
她們也不趕時間，當真是一路走走停停，花了五天時間才到達目的地。

　　那地方背靠一個小土坡，是人造溫泉。
裝修果真很不錯，環境清幽，服務也很到位。

　　兩人包了一個小湯池，穿着浴袍下了水，邊上還擺着切好的水果和燕窩銀耳湯。

　　林慧長長呼出一口氣，感覺渾身勞累在這一刻都散去了。

　　趙晴也是，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舒舒服服躺着，白霧缭繞，泡在溫暖的池子裡，太惬意了。

　　“等會兒我們也去按個摩，據說這裡師傅的手法也很專業。
”

　　“好。
”

　　趙晴跟林慧讨論起婚禮的事，說着說着聲音就低下來了，緩解了疲勞，兩人昏昏欲睡。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林慧伸手拿起放在一邊的手機，聲音懶洋洋的。

　　“喂。
嗯，到了。
好，不會。
嗯，就這樣。
”

　　簡短幾個字就結束了對話。

　　趙晴睜眼，打量她，“東升又來電話了？
”

　　林慧把手機丢回去，又往水下沉了點，“嗯，有點煩。
”

　　“你們這是吵架了？
”

　　這段時間徐東升的電話不斷，林慧的态度明顯敷衍了事，一通電話少則幾秒，多則一兩分鐘，跟以前相比可差太多了。

　　旁觀者清，她的狀态明顯不對。

　　林慧擡頭，看着屋頂發呆，“誰都以為我們吵架了，但事實上并沒有。
我就是沒來由地覺得煩躁，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

　　話題打開口子，林慧有了傾訴欲望，“真的覺得看誰都不順眼，什麼事也不想操心，就這麼安安靜靜發着呆就很好。
”

　　她轉頭，在白霧中看着一邊朦胧的側臉，“晴姐，你之前有過這樣的時候嗎？
”

　　趙晴笑了一聲，“何止一次，我時常會想罵人。
但我家那父子倆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工作忙，話又少，是想吵架都沒人吵。
吵又吵不起來，心裡頭憋得慌，我就去折騰那些花花草草。
後來連清隻要一看到那些殘枝，就知道我心情不好。
”

　　“大概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紀都會經曆這個階段吧。
”

　　林慧摸摸自己的臉，“我才四十多歲，怎麼會這麼快就到這個階段了呢？
”

　　臉上好像也長了幾條細紋，歲月不饒人啊。

　　好歹家裡有個醫生，趙晴這麼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也學了點東西。

　　“個體素質差異不同，有些人來得早有些人來得晚，症狀也不盡相同。
四十多歲的年紀也是正常的，不必過度焦慮，平常看待就好，過一段日子就好了。
”

　　“或許你是被最近發生的事給刺激到了也是有可能的。
”

　　林慧想，“或許吧。
那我該怎麼辦好呢？
”

　　“該吃吃該喝喝，保持良好心态，很快就過了。
”白霧被一陣風吹散了點，趙晴看過去，覺得她眼睛濕漉漉的，有點可憐巴巴的樣子，就開了個玩笑。

　　“你家三兄妹，還有一個徐東升給你當沙包呢，脾氣該發就發，别憋着，對身體不好。
”

　　林慧沒忍住笑笑，她突然想起來以前婆婆有段時間就是逮誰罵誰，公公一起床就跑去地裡躲清閑。

　　但因為婆婆本身脾氣就容易急躁，所以誰都沒察覺出來有問題。

　　兩人泡了一個小時，感覺身上都起皺了，便起身去找師傅按摩。

　　兩姐妹吃吃喝喝玩得開心，回程時候甚至臨時改變路線，繞道去隔壁天津聽了幾段相聲，才在11月中回到家。

　　而這時候距林慧出發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