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們說清楚點。
”

　　其實事情說起來也很簡單，他們上的是公社辦的小學，附近幾個村的孩子都過來讀書。

　　本來就沒有什麼零食甜嘴，徐國華跟徐國強兩個人在學校賣紅薯幹，賣得風生水起，很快就引來一些高年級大哥的不滿。

　　覺得他們在學校做生意竟然不主動上交好處也不交“保護費”，所以就去找麻煩了。

　　“……我們都給了每人一根，但是他們說不行，每人至少要十根，太過分了！
”徐國強氣到臉紅。

　　林慧沒想到學校裡的拉幫結派也這樣嚴重，可能整個社會風氣都是這樣了。

　　以當大哥為榮，以稱兄道弟講義氣為重，以欺壓别人為樂趣。

　　徐東升坐在椅子上，懷裡抱一個安安，兩隻腿上挂着哥倆小挂件，邊搖晃邊問，“你們打赢了還是輸了？
”

　　他們哼哼幾聲，然後說，“肯定是打赢了！
”

　　林慧還是有些不安，“你們要不要停止學校裡的買賣？
會不會惹來麻煩？
”

　　兄弟倆一緻搖頭，“不停！
我們現在一天比一天好賣，才不停呢！
”

　　“可你們現在才才多大啊，一個10歲一個11歲不到，哪能天天打架，打不過怎麼辦？
”

　　徐國華舉起拳頭，“他們跟我差不多高，我力氣大，不怕他們！
再說我也有兄弟！
”

　　林慧不忍直視他那點微鼓起來的二頭肌，聽他一口一個“兄弟”，真是有點想笑。

　　“要是他們做得太過分，你們記得找老師，老師不管就回來找大人，知道嗎？
”

　　“知道了……”

　　林慧給他們算賬，“這一周你們賣了4塊5毛錢的貨，提成一共是9分錢，要現在拿還是先記賬？
”

　　“三嬸你先記賬，夠買汽水了我們再過來拿錢。
”

　　嗷！
加上手裡的6分錢，他們已經有1毛5分錢！
再來一周，可能就又存夠一瓶汽水的錢了！

　　做買賣掙錢真是太容易了！
比他們班其他同學存牙膏皮拿去賣錢還要快。

　　他們蹦蹦跳跳跑出去，林慧把賬本收起來，“你說，我們要不要告訴大哥二哥？
要是他們一直被欺負怎麼辦？
”

　　徐東升不在意，“學校裡的欺負不會太過分，男孩子誰沒打過架？
隻要他們不動武器就沒事。
再說了，徐國華鬼靈精得很，不會乖乖受欺負的。
”

　　他停住晃悠，把腿上的挂件挪到床上，“好了，爹累了，你們讓爹休息會兒。
”

　　“啊啊啊——”

　　康康不樂意了，還沒坐夠，使勁拍打他的小腿，勁兒還挺大。

　　“嘶——”徐東升把腿收起來，瞪大眼睛看着平平小手上那兩根腿毛。

　　真是痛死他爹了！

　　每個人身上都有毛毛

　　徐國華受欺負的事還沒解決呢，隔天，他老爹竟然也被人搶了！

　　衆人齊聚在徐大哥家，看他鼻青臉腫的模樣，還瘸了腿，都吃了一驚。

　　“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

　　徐大哥悶聲說，“今天我們賣包子賣得慢，我筐裡剩得多，就讓耀祖先回家了，覺得沒必要一起耗時間。
”

　　“結果誰知道等我賣完出城的時候，半路遇着兩個小混混，拿着棍子上來就打我，搶走了錢。
”

　　徐二哥滿臉愧疚，“要不是我想着趕緊回來修一修家裡的豬圈，也不會讓你落單。
”

　　徐父眉頭緊皺，手拿着那根煙杆，沒點，光拿着過過瘾。

　　“你倆都别往自己身上攬錯，是那兩個小混混犯的事。
這是一個教訓，你們以後可一定得共同進退。
”

　　徐大嫂給男人上紅藥水，心疼，咒罵那兩個王八蛋，“不幹人事！
别人辛苦掙點錢也給搶走，有命搶沒命花的種！
”

　　“他娘的！
那兩個混賬生兒子沒屁眼！
遲早被公安抓住吃槍子！
”二嫂也很生氣，被搶的可是兩家的錢，好幾塊呢！

　　徐母也心疼兒子，叮囑他們以後一定要早點回來，不能趕夜路。

　　她回頭問老三，“你出去做買賣那麼久，沒遇到過這種事嗎？
”

　　徐東升挑眉，“誰說沒遇到啊？
我遇到過不止幾回了，什麼搶劫的、地痞流氓收保護費的，都有。
”

　　徐母呆了，“啊？
你怎麼回家從來不跟我們說？
也沒見你有哪裡受傷。
”

　　“我能打啊，而且我還有自行車，跑得快。
沒受傷，白白說出來讓你們跟着操心幹嘛？
”

　　其實最重要的方面，是因為他裝起來的時候，身上有那種“混混的影子”。

　　幹這種事的人，鼻子比誰都靈，知道誰能惹誰不能惹。

　　像他大哥那樣的，長得又黑又瘦，而且看到壞人就下意識躲開視線，一副最好欺負的憨厚老實模樣，不搶他才奇怪呢。

　　林慧默默聽着，覺得自己對男人的關心似乎是太少了些。

　　等回到家中，她數了十塊錢，放到他手上，“你在縣城裡多買兩把菜刀或者切水果的刀，随身帶着，要不然哪天跑不過壞人怎麼辦？
”

　　看她那一臉認真的模樣，徐東升覺得可愛極了，上前捧着她的臉，狠狠親了一口，“我腿長，跑得快，誰都跑不過我。
”

　　林慧：.......怎麼好像腿短的跑得更快些呢？

　　春耕結束之後一直沒有下過雨，進入六月份，天氣異常悶熱，鋪子裡的收入開始出現下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