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升抱着安安，感覺輕飄飄的，跟抱個棉花枕頭差不多。

　　“乖乖，你吃的奶都去哪裡了？
一點都不長呢，你看你哥哥們，都有兩個你大了。
”

　　安安瞪着一雙酷似他的眼睛，隻會咧着嘴笑。
因為臉瘦了，顯得眼睛特别大。
一雙小手握在手裡，軟乎乎的，都怕一不小心給捏壞了。

　　“都是水，能有什麼營養。
一喝就尿，尿布用的也有她兩個哥哥多。
”

　　林慧腳踩縫紉機，裁了塊布，給女兒新做一個帽子，剃掉的頭發還沒長出來，小姑娘家家頭上缺一塊頭發，不好看。

　　徐東升用手撥弄她頭上那幾根翹起來的毛，“沒關系，咱家尿布多的是，你爹給你洗。
”

　　院門突然被人推開，林慧擡頭看，公爹婆婆邊走邊讨論，一臉凝重。

　　“外面是怎麼了？
這麼吵。
”

　　徐母走到火爐前，伸出雙手烤火，“村裡有人被偷家了。
”

　　徐東升不以為意，“每年春節村裡都有人被偷雞，是不是癞三幹的？
”

　　“這回可不是單純的偷雞，連人都被打傷了，就是那個外出打工回來的阿康家。
應該不是癞三幹的，他沒那膽兒。
”

　　林慧驚訝，手裡的活停下來，“那這可不是簡單的小偷小摸了，是入室搶劫啊，報公安了嗎？
”

　　“報了，現在周圍幾家鄰居都被公安問話。
”

　　徐東升皺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我知道的也不多，聽說是阿康家隔壁鄰居淩晨憋尿上廁所時候，正好碰上有人從他們家捂着臉跑出來。
鄰居覺得不對勁，跑過去看，才發現阿康一家子都被捆住手腳，嘴巴也堵住了，屋裡被翻得亂七八糟。
所有的錢、大件都被搬走了，人也受了輕傷。
”

　　“這肯定是家裡人在外面炫耀惹出來的禍。
阿康那個老爹，喝了點酒就滿世界嚷嚷他兒子掙大錢了。
”

　　“阿康回來過年，買了收音機、手表，還有從頭到腳都是一身的皮鞋皮衣，任誰看都是一副有錢人的樣子。
村裡還傳說他們家成了萬元戶。
家家戶戶都吃不飽，出了一個萬元戶，不搶你搶誰？
”

　　徐父叮囑徐母，“你以後少在外面吹牛，還好咱家有高圍牆，還養了狗，不然指不定也要被人盯上。
”

　　徐東升也開口，“是啊娘，你跟那些阿姨們别亂說話，咱家離萬元戶還有好遠的距離。
”

　　徐母生氣，“咋一個個都都說我呢！
我啥時候亂說家裡的事了，我又不是大嘴巴。
”

　　徐父哼一聲，“還不是大嘴巴呢，兒子們給了幾個紅包，給了幾個錢，跟一幫婆娘說了不知道幾遍......”

　　“光我說了？
你跟你那幾個老夥計喝酒時候吹了不知道多少牛，把家裡吃多少肉都炫耀夠了。
”

　　老兩口又開始拌嘴了，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徐東升好奇，把孩子塞老娘懷裡，“娘，你看孩子，我出去看看情況。
”

　　林慧也想出去湊湊熱鬧，正好爹也在家，能看得住。

　　于是兩口子難得一起在村裡閑逛。

　　林慧出了家門，許多人都不太認得。
但是徐東升就不一樣了，從小就是村裡一霸，誰都能搭上話。

　　阿康家距離老宅不算遠，就隔着十幾家。

　　一大群人圍在那兒。

　　王嬸看見他們，招手，熱情地笑，“阿慧，你也過來看熱鬧啊？
”

　　徐母新找人過來幹活，已經說定了。
兩個人裡就有一個是王嬸，她現在巴望着能掙錢，肯定熱情。

　　“是，王嬸，現在怎麼樣了？
”

　　“阿康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他其他幾個兄弟也差不多。
鎮上來了兩個公安，在問話呢。
”

　　林慧心想，不會又是李公安吧？

　　果然，沒過一會兒，從屋裡出來的人非常臉熟。

　　身旁的徐東升已經走過去主動跟人打招呼了。

　　“李公安，過年期間還要值班，辛苦了。
”

　　李公安看見徐東升，闆着的臉露出一個微笑，“不辛苦，為人民服務。
”

　　“李公安。
”林慧對上他的視線，也笑着打了聲招呼。

　　李公安有點不好意思，耳朵發紅，“我跟青青打算年後領證，到時候一定請你們來吃飯。
”

　　兩家這就定下來了？
林慧有點驚訝，滿打滿算認識也還不到半個月呢。
不過她當時跟徐東升也是認識沒幾天就定了，連戀愛的過程都沒有。

　　徐東升咧着嘴笑，這可是他做的第一個媒，肯定是要拿豬蹄的，“行，一定去！
”

　　李公安隻說了幾句話就繼續忙着查線索了，徐東升沒打擾他。

　　不過周圍有人驚訝，了不得，徐老三竟然還認識鎮上的公安！
看着關系還很不錯。

　　村主任直接問了，“老三，你認識李公安啊？
”

　　徐東升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對，熟人。
”

　　林慧壓住嘴角，不明白的聽這話還以為是兄弟呢。

　　跟村裡人随便聊了幾句之後，兩人就回家了。

　　“你說李公安他們能抓得住那些賊人嗎？
”

　　林慧搖頭，“抓不到。
阿康家天天有人上門，不是借錢就是套近乎，再加上過年期間有很多親戚來往，要是真有踩點兒的，排查都排查不過來。
”

　　“再加上沒有一個人能看清楚賊人的臉，什麼特征都說不出來，李公安也不可能滿大街找到人。
”

　　“我也覺得是這樣，老婆，你真聰明。
”

　　“嘁！
又拍馬屁。
”

　　“我這是實話，你是我們家最聰明的人了......”

　　“喲，小兩口甜甜蜜蜜的，在約會呢？
”

　　一個調笑聲傳來，林慧笑意微微收斂，看過去。

　　“阿浩，小虎。
”

　　兩人嘴上都叼着煙，看方向是往他們家去的，正好碰到。

　　她女兒才遭了一回大罪，林慧沒好臉色，看了徐東升一眼，他能懂什麼意思。

　　徐東升賠笑，小聲說，“我把他們拉走，你别生氣。
”

　　他上前，雙手勾着兩人脖子，“我家孩子太小，吵鬧得很，走走走，我們去狗子家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