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時候，市裡農貿市場的工地提前停工。

　　工人們回家了，店裡生意自然大幅下降，且入了冬，冰箱裡的冰塊跟冰棍汽水不再進貨，收入斷崖下跌。

　　好在附近居民已經成了店裡的熟客，至少還能維持一半的收入。

　　與市裡店鋪相反，縣城的兩個鋪子生意卻在年底更上一層樓。

　　趕集的人摩肩接踵，許多人拖家帶口過來買新衣服新鞋子過年，逛累了就去店裡吃午飯。

　　徐東升已經在店裡忙活了好一陣時間，嗓子都啞了，還得抽空做林慧給他布置的作業，不然考試考不及格就完蛋了。

　　看他分身乏術，林慧也出來幫忙理賬，忙得頭暈腦脹，她偶爾瞧一眼跟一一在後院玩耍的孩子們放松放松。

　　剛吃完午飯，他們挺着圓滾滾的小肚子，像小青蛙。

　　她笑着提醒，“少東家，摸了狗不許再抓零食吃了啊。
”

　　他們頭也不回地應了。

　　林慧搖搖頭，繼續算賬。

　　前幾天阿虎跟小剛一口一個“少東家少東家”地喊，幾個小的不懂什麼意思，應得很歡快，她也覺得挺好玩。

　　“三哥，我過來拿貨。
”

　　大冷天的，狗子額頭上也全是汗，從村裡一路趕過來，是挺累。

　　他擦擦額頭，“籲”了口冷氣，全是白霧。
他把自行車停在門外，手上還拿着兩個大麻袋。

　　他現在身上穿的都是新衣服，黃淑華給他搭的，除了那兩個大麻袋，看起來不像個整天幹農活的鄉下小子了。

　　徐東升早把準備好的衣服給點出來了，帶他進倉庫去搬。

　　“你們鎮上的生意也不錯啊。
”

　　狗子的臉曬得越發黑了，一排牙齒尤其顯眼，他笑得高興，“年底了，大家都舍得花錢。
淑華跟淑秀看着鎮上的店，我就帶我娘去鄉下賣，能賣出去不少。
”

　　冬天衣服貴，徐東升給他開的批發價平均一件七塊錢，他帶去一件賣八塊錢，就算一天隻能賣十件，也能掙到十塊錢了。

　　再加上店裡的，一天下來能掙二三十塊錢，他們就已經非常知足了。

　　“對了，三哥。
”狗子面上猶猶豫豫，“我見着你大姐夫了，他......”

　　徐東升冷哼一聲，手下動作不停，“他帶着個女人孩子是嗎？
”

　　“啊？
你知道啊？
”狗子撓撓頭，他還以為三哥不知道。

　　淑華沒見過大姐夫，還說這兩人感情挺好，男人帶女人孩子過來看過幾次衣服，每回都買兩件。

　　徐東升不想多說，“以後你就當做沒看到，也不用打招呼，那人不是我大姐夫了。
”

　　“噢噢，好。
”狗子也會看臉色了，沒多問。

　　“狗子叔叔。
”

　　“狗子叔叔，得得弟弟怎麼不來？
”

　　孩子們好久沒看見得得弟弟了，他太爺爺太奶奶天天跟在屁股後面，不給他自己出門玩。

　　大家都一起踢球，摔倒了他太爺爺太奶奶也要罵，都沒人喜歡跟得得弟弟玩了。

　　狗子摸摸他們的頭，“他在村裡呢，回去了我帶他去找你們玩。
”

　　等狗子把衣服給綁在後座運走，林慧才開口，“王有餘現在是越來越放肆，光明正大包二奶，徐紅梅給自己找的這頂綠帽子可真是大，不知道她心裡頭現在是什麼感覺。
”

　　娘家已經回不去了，有什麼酸甜苦辣都得捏着鼻子往下咽。

　　徐東升表情淡淡，“自己選的路，怪不了别人。
”

　　林慧還以為這種自己給自己戴綠帽的人是少數，沒想到他們村竟然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