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獎勵一讨就是半小時，林慧被迫跟他一起洗了個澡。

　　好在外面幾人看完洗衣機後，又聽大哥二哥吹噓上次去羊城的所見所聞，沒人在意有兩個人進了屋就沒再出來。

　　林慧換好衣服，擰一把徐東升胳膊，“沒力氣給你做飯了。
”

　　“撕——”徐東升龇牙咧嘴，上手揉，“那就等晚飯吧，我吃飽了。
”

　　林慧不搭理他，低頭整理頭發。

　　“媽媽，你在裡面嗎？
”

　　安安在外面拍門，踮着腳從窗口往裡看，但是什麼都看不見。

　　門被打開，安安抓着剛剛做好的紙風筝跑進去，“媽媽，姐姐幫我做了一個紙風筝。
”

　　“真好看。
”

　　她歪頭，好奇地看着躺在床上把被子拉過來蓋住肚子的爸爸，“爸爸，你是不是要睡覺了？
”

　　徐東升側頭，勾勾手指。
等她走近，上手拿風筝，“這紙風筝飛不高，爸爸下次給你再買個大的，比你人還大。
”

　　“真的嗎？
”

　　“當然，你讓媽媽今晚做爆炒兔子肉吃，爸爸就答應你。
”

　　林慧哼一聲，“不是吃飽了嗎？
還吃什麼爆炒兔子。
”

　　說是這麼說，她出門後還是往老宅方向走。

　　晚上，桌上除了一盤炒臘肉，還有一道香噴噴的兔子。

　　徐東升吃兔肉吃滿足了，夾一塊臘肉，“這是哪兒來的？
”

　　今年他們家沒有做臘肉，而且這味道吃起來不如林慧做的好吃，調料加的不夠多，香味不夠。

　　“是小姨拿過來的。
”

　　自從小雲表姐去了食鋪幹活，小姨同他們的往來就多了。
今年帶了不少禮過來。

　　“現在表姐在店裡幹得怎麼樣？
”

　　“啊？
就那樣啊，做出來的包子挺好吃，鹵肉也都很受歡迎，生意挺好。
”

　　“其他的呢？
”

　　徐東升往孩子碗裡夾菜，沒懂，“還有什麼？
吃得好住得好，臉上長了點肉。
”

　　他這麼忙，哪兒有空去時時關注一個女人的情緒變化？

　　林慧也就是随口問問，旁人的開導隻是錦上添花，隻能靠表姐自己走出來。

　　年底年初縣城趕集的人很多，食鋪的生意很好，幾乎從早忙到晚，小雲沒有空沉溺在不良的情緒當中。

　　這幾個月來沒人窺探她的隐私，也沒有人對她說三道四，心情逐漸開闊，直到張洪再次上門。

　　阿虎跟小剛還記得那個喝醉酒的男人，他不清楚小雲姐跟前夫的恩怨，但是小雲姐待他們好，跟親姐一樣。

　　她不喜歡這個男人，那他們就不待見他。

　　今天張洪不像之前那樣狼狽，他穿着幹淨整潔，臉上帶笑，一副彬彬有禮模樣。

　　“我來吃東西。
”

　　小剛想說沒有，被阿虎拉住了。
既然是來吃東西的，那就是客人，阿虎繃着臉，“你吃什麼？
”

　　“我要兩個肉包，一碟小菜。
”

　　“行。
”

　　小雲得知前夫竟然到店裡來吃飯，手下一滑，勺子掉進滾燙的湯水裡，濺起的水花滴中她的手背。

　　她快速把手抽回來，用冷水沖洗。

　　心中既有長久積累的恐懼，又有擺脫不掉噩夢的絕望。

　　她緩慢走出來，腳上似有千斤重，那個曾經對她揮舞拳頭的男人坐在店裡，露出許多年前他們剛結婚時候的溫和微笑。

　　可此時，在她眼裡，這個男人仿佛向她張開血盆大口，就等着她走近。

　　店裡還有不少人，小雲壓低聲音，“你别在這裡鬧事！
”

　　張洪朝她伸出手。

　　小雲下意識往後躲開，盯着他的手，壓制心底不由自主的恐懼。

　　“你别怕，我隻是想給你把散亂的頭發整理好。
”

　　小雲緊緊抿着唇，“你到底有什麼事？
！
”

　　張洪看她防備成這樣，笑道，“上次是我沖動了，沒弄清楚情況，誤會你了。
小雲你别怕，我就是過來看看你過得怎麼樣，好歹也是十年夫妻，我對你是有感情的。
”

　　“那個男人跟你沒有關系是不是？
我都已經查清楚了......”

　　查？
怎麼查？
他自己查的？
跟在身後多久？
一直盯着她？

　　小雲呼吸停滞，隻覺得一張大網把她困住，怎麼都掙脫不開。

　　“你不用再說了，馬上給我離開這裡，不要打擾店裡的生意。
”

　　張洪深深看了她一眼，“好，我現在就走，等你有空的時候我們再好好聊聊。
”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小雲卻沒有放下心。

　　她緊繃的心情持續到下工回宿舍。

　　一路上總覺得有人跟着她，起初她以為是周正。

　　可是走了一段路，她緊抿嘴唇，這個感覺，不是他！

　　周正不會窺探她，看她的眼神也很幹淨。

　　她加快速度，小跑起來，直到一個拐角，身後的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張洪！
”

　　“不是我你還想是哪個？
人家看得上你一個嫁過人生過孩子的二手貨？
别癡心妄想了！
”

　　如同過去幾年，一直被他用惡毒的話語攻擊，幾個月以來表面努力維持的平靜被打破，她用力扇了一巴掌過去。

　　“啪！
”

　　張洪似乎是被這一巴掌勾起之前的難堪，今天沒有喝酒，但是他的情緒很不穩定，“我說得不對嗎？
你這樣的爛貨就隻能配我這樣的人！
”

　　“你知道為什麼我會找到這裡來嗎？
”

　　“我隻帶上幾瓶好酒，認個錯，說點好話，你老爸就松口了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他說，‘你不嫌棄小雲不能生孩子就好了’！
”

　　小雲緊咬下唇，冒出血珠，她面露絕望。

　　她知道，她都知道。
一個離了婚的女兒，在父親眼裡就是很丢臉！
可是她的心還是被狠狠傷到，比起丢臉，他甯願把女兒送回那個吃人的家？

　　張洪湊近她，眼睛裡全是瘋狂，“憑什麼你離婚之後還能過好日子！
你也就隻能在我身邊，别妄想逃走！
”

　　“救命！
”

　　眼見有人路過，小雲求救。

　　被一雙大手捂住嘴巴，鼻子裡全是惡心的味道，胃裡酸水上湧，她的眼淚流出來。

　　路人看過來，張洪瞬間變臉，露出迷惑人的笑容，“這是我老婆，她鬧脾氣呢。
”

　　路人緊皺的眉頭松開，表示理解，“夫妻嘛，床頭吵架床尾和，小姑娘，别在大街上鬧脾氣了。
”

　　“知道了大娘，我哄哄她就回家了。
”張洪笑笑，彎腰貼近，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耳朵上，激起周圍皮膚一片疙瘩。

　　“聽見了嗎老婆？
我跟你回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咱們床頭吵架床尾和啊。
”

　　小雲眼裡全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