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害怕……”

　　安安拉着大哥的衣袖，有點擔心。

　　康康把她的手拿開，闆着小臉說：“你去跟桃子姐姐梅子姐姐玩，不許跟大人說我們去幹嘛了。
”

　　平平把她的蜻蜓還給她，挺着鼓鼓的肚子，“男孩子打架，女孩子不能插手，你快回去。
要是媽媽問我們去哪裡了，你就說我們去踢球了。
”

　　林果雙手叉腰，“安安，我們一定要給你讨回場子！
那林金寶太霸道了，一定要給他一個教訓！
讓他以後看到你就跑！
”

　　這是還記恨着林金寶之前搶安安玩具還推她的仇。
都過了半年時間，大人們不讓記仇，但他們才不管那麼多，被打了就得找回場子！

　　他們打不過林金寶的娘，那就跟他打！

　　安安抿着嘴巴，點頭，“那哥哥你們快點回來。
”

　　她看着哥哥們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就跑回外婆家裡找姐姐。

　　三個四歲的小子邊走邊讨論一會兒要怎麼辦。

　　林果氣憤地說：“林金寶比我們大，還比我們胖，但是他不夠靈活，我們有三個人，他肯定打不過我們！
”

　　康康攥緊拳頭，“不！
我一個人就能把他打趴下！
”

　　平平比比自己的拳頭，好像比不過他哥的大，就對着表哥豎起拳頭，“我們倆一起上！
你抱住他，我就打他！
”

　　“嗯！
”

　　林果在村裡打架的經驗比兩兄弟要多，他有經驗，“不能打臉上，容易被大人看見。
我們就往他身上肉多的地方打。
”

　　還無知無覺即将被“仇家”尋仇的林金寶在家裡作威作福。

　　他娘的腰背已經開始佝偻，還端着碗一口一口哄他吃飯。

　　“金寶啊，乖，再吃一口。
不吃怎麼長身體？
”

　　已經是村裡最胖的小孩，林金寶坐凳子上一甩一甩的，腳腿疼他娘也不在意。

　　“我不想吃這個，我想吃肉！
”

　　“這裡頭不是有肉嗎？
”金寶娘臉都皺成一團了。

　　大白米飯裡摻着肉沫，多香啊！

　　家裡頭唯一的肉都給他吃了，老兩口跟上頭幾個姐姐都沒得吃，隻能聞着肉味喝雜糧粥。

　　林金寶看也不看那幾個隻會埋頭幹活，瘦得隻見骨頭的姐，大喊：“我想吃大塊的肉！
紅燒肉！
林果他們家昨天就吃了，我都聞見了！
還有一大條魚！
”

　　他們在樹底下吃飯，那香味飄過來，沖得他直流口水！

　　林果他們家小孩也多，每個人碗裡都有大塊的肉！

　　最過分的是，林昔還有一個大雞腿可以啃！
油汪汪的，一看就好吃！

　　他越想越氣，再看看自家桌上的，不是腌菜就是大白菜，一點油腥味都沒有！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

　　他鬧起來，坐小凳子上的三個姐姐低頭對視一眼，不敢說話，怕被殃及，趕緊端着碗下了桌。
反正她們在桌上也隻配喝稀稀的米湯，筷子也不敢亂夾。
肉從來不會到她們嘴裡的。

　　金寶娘一面防着碗被兒子打到，一面抱着孩子不給在地上打滾。

　　“哎哎，娘知道了娘知道了！
金寶乖哦，下次一定給你買肉吃！
”

　　金寶爹在一旁看着，事不關己的樣子，“行了，别鬧。
今天馬上給你大姐打電話，讓她給錢買肉。
”

　　如願以償的林金寶瞬間就不鬧了，他安靜下來，還補了一句：“讓大姐給我買一雙新鞋，我不要解放鞋，就要徐國峥腳上那雙。
”

　　林家小賣部隻賣塑料鞋、解放鞋，偶爾有幾雙小白鞋小皮鞋都被人搶光了。

　　那雙鞋子他在村裡沒見過，隻看一眼就喜歡上了，穿起來肯定很舒服。

　　金寶娘拿着勺子給他喂飯，“行行行，要什麼都可以。
來先把飯給吃完啊，不然你姐姐她們就要搶過去吃了……”

　　林金寶“哼”了一聲，搶過碗，自己大口大口吃，“才不給她們！
”

　　金寶娘見狀還挺高興，“不給不給，都是你的。
你幾個姐姐都是賠錢貨，丫頭片子不配吃肉……”

　　林金寶把碗裡飯菜吃完了，随手丢到桌上，抹抹嘴巴，從凳子上跳下來就往外走。

　　金寶娘也不管他，扯着嗓子喊那幾個丫頭片子把碗筷拿去洗。

　　林金寶拿了根棍子，邊走邊打路邊的野草，時不時驚走一兩隻老鼠。

　　他要去村長家蹭電視看，要是不開門他就去找村裡小孩兒玩他們的玩具。

　　走到一棵樹下的時候，突然被人給叫住了。

　　“林金寶！
”

　　一顆石子丢到他腳邊。

　　林金寶回頭，看林果帶着那兩兄弟過來，抓緊手上的棍子，緊張起來，“你們要幹什麼？
”

　　康康攥着拳頭，“上次你推了我妹妹，害她受傷，我們是來報仇的！
”

　　“之前是因為過年，我娘說不能吵架打架，所以我們現在才過來找你算賬，才不是因為慫！
”林果解釋了幾句，氣勢特别足。

　　“你們也推了我！
還打我了！
”

　　現在慫的人變成了林金寶，他沒有幫手，聲音都不比往常的時候高。

　　林果沖他揮揮拳頭，“你娘還掐我了呢！
再說了，你平時在村子裡當小霸王，欺負了多少人不說，現在我們就替天行道！
”

　　“你們以多欺少！
”

　　康康先上前，穿着林金寶喜歡的鞋子踹了他一腳。

　　将人踹倒後，他才上前一拳打到他屁股上。

　　雖然他身上哪裡都胖，但屁股肉是最多的。
平時他們犯錯，媽媽都是打的屁股，又痛不容易留痕迹。

　　“我一個人就能把你打哭！
”

　　巴掌“啪啪”響，雖然肉多，但是打得多了也是火辣辣的疼。
而且徐國峥力氣比一般小孩大，林金寶感覺自己屁股跟被錘子打一樣，痛得鼻涕眼淚都出來了。

　　林果跟平平上前去一人加了一拳，之後就被康康拉走了。

　　臨走前他還雙手叉腰，居高臨下，學着小人書裡的姿勢，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

　　“有種你就别告狀！
我們的事我們自己解決，不服氣你就來找我打架！
”

　　平平沖林金寶比鬼臉，“略——你是個大笨蛋！
隻會哭的大笨蛋！
”

　　“我們走！
”

　　三個小孩也怕把金寶娘給招過來，因為那是個不講理的大人。

　　林果說：“每次林金寶把别人家打哭，他娘都不罰他也不罵他。
有人找上門來反而還要被她罵一頓，特别不講理！
”

　　平平：“早知道剛剛應該下手重一點的。
”

　　康康揉揉自己的手腕，有點酸。

　　三個小孩回到家裡，林二嫂看見了問一句：“你們是去打球了嗎？
可球不是在你們小舅舅手上嗎？
打的誰家的球？
”

　　仨小孩一聲不吭，心虛地進了屋。

　　林慧眯了眯眼，她家兒子這副模樣，跟踩了别人家菜地、拔了人家大公雞尾巴上毛的時候有什麼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