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市裡車上，徐東升狀似無意地打探，“上次林雨給你打電話還說什麼了？
房價漲了，那他是又買了房？
”

　　林慧仔細觀察路況，開車小心翼翼，車速也不快，跟剛開始學車時候差不多了。

　　“大概是聽進去了我上回說的話，他沒再繼續入手商品房，而是把手頭的房子給賣出去了一大半，隻留兩套自住。
”

　　“那他應該掙了不少錢吧？
”

　　“大概吧，他們搞房地産的都不簡單。
林雨當初一個人就以内部價買了十套房，現在賣了八套，手上少說也有五百多萬。
而且他在鵬城也買了房，雖然鵬城的房價現在沒有像海南這樣飛漲，但也是普通人家買不起的，未來會更值錢。
”

　　五百多萬的身家，有車有大哥大，還有不少房産。

　　徐東升的心氣已經被打平，真是拍馬都比不上。
作為一個男人，他都眼紅羨慕，不怪女人喜歡。

　　“那他今年沒回來過年？
他什麼時候結婚啊？
今年應該也是三十多了吧？
不結婚家裡不着急？
”

　　林慧轉頭看他一眼，又轉回去繼續看路，“如果沒有話說，你可以不說。
”

　　徐東升伸手，摸摸她的側臉，輕歎一口氣，“你别擔心，笑一笑吧，你這樣繃着臉，我怪害怕的。
”

　　林慧默不作聲，隻是表情稍微放緩了。

　　兩人下午回到家，馬不停蹄帶着禮物過去連家。

　　正巧連家人昨天才回到市裡。

　　對上連擎高興的表情，林慧：“康康他們幾個還在老家，過段時間才上來。
”

　　連擎的臉瞬間耷拉下來了，他還從京市帶了禮物回來，迫不及待想給他們看看。

　　“晴姐，我們有點事情想請連主任幫忙，不知道方不方便？
”

　　趙晴切水果的手一頓，看了眼林慧，又看一眼徐東升的臉色，把刀放下來，“沒什麼不方便的，他在書房，我帶你們過去。
”

　　連擎看着他們的背影，沒察覺到什麼異常，回了自己房間寫作業。

　　連清手上拿着一本醫書，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他側臉上，神情認真，好像在研究什麼疑難雜症。

　　林慧幾人進房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他不戴眼鏡的樣子，所以他實際上沒近視？

　　“連清，阿慧跟東升過來找你有點事。
”

　　連清聽到聲音，把書反扣蓋在桌面上。
盡管兩家人已經不算陌生，但他說話依舊清清冷冷，似乎性子就是如此。

　　“請坐。
”

　　林慧也不想浪費時間，直說了在縣城醫院檢查的情況。

　　聞言，連清上手摸他的後腦勺，輕輕按了按，随後又問徐東升更細節的發病情況，聲音緩和下來。

　　“明天早上你們去醫院挂我的号，需要用儀器做更精準的檢查才能下定論。
盡量吃些清淡食物，晚上早點休息，不要熬夜。
”

　　後腦勺照出黑影，盡管他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怎麼都不會是小事，但他此時不能影響病人的情緒，容易對檢查結果産生偏差。

　　林慧跟徐東升心裡沉重，點頭，“好，謝謝連主任。
”

　　他們本想着能挂上其他專家的号也行，但是連主任親自給他留号，能稍微安心一些，畢竟市裡再沒有比連主任更專業的了。

　　把人送走，趙晴問：“很嚴重嗎？
”

　　連清靜靜思索，“不好說，得借助儀器才能确定，這也是縣醫院讓他換更好的醫院做檢查的原因。
在腦子裡的東西，再小也不小，一點點意外都能讓人失去生命。
”

　　因為連清的緣故，趙晴對于生老病死的病例接觸得不少，但輪到自己身邊人，心情總歸是不太好受。

　　林慧跟徐東升十指緊扣走回家。

　　“你說，是不是因為連主任看出來我的病不太好治，所以才親自上陣？
”

　　林慧低垂眼眸，看着地上相依相伴的影子，“别亂說，連主任是因為我們兩家關系好，才特地給你留号的。
即便是有點什麼，他經驗豐富，肯定能治好的。
不是說了讓我不要亂想嗎，你也不要亂想。
”

　　“明天就要去檢查了，你今天要保持好心情，吃好喝好睡好。
”

　　徐東升抿嘴，生硬地開始轉話題，“今天吃什麼？
”

　　“我們去食堂拿條魚給你炖清湯……”

　　第二天一早，徐東升換了衣服進去檢查，林慧站在走廊外面等待。
耳邊時不時傳來其他病患哭泣聲，歎息聲，還有祈禱保佑的聲音。

　　她心裡一揪一揪地疼。

　　她明明已經很努力避開，距夢裡徐東升死亡的時間已經過了十年，她以為已經過了這一劫，誰知道這一天還是換了種方式來臨，還是以一種避無可避的方式。

　　難道真的要重蹈覆轍，她終究逃離不了做寡婦的命運？

　　她下意識摸摸手腕上那個玉镯子，天天不離手，人養玉玉養人，她身體好，玉也變得更溫潤通透。

　　她忍不住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給徐東升祈禱平安。

　　徐東升又做了一系列全身檢查，比在縣醫院做的項目更多也更細。

　　他出來時臉色有點發白，但還強撐笑意，“從來沒抽過這麼多血。
”

　　林慧牽住他的手，“沒事，就當是做體檢了。
以後我們家每年都做一次，把爹娘也帶上。
有病治病，沒病保心安。
”

　　“行。
”

　　兩人坐在診室外等結果，看着醫院人來人往，還有病床被蓋上了白布，周圍一圈人默不作聲地流淚。

　　徐東升喉嚨發緊，輕輕摩挲林慧的手背。

　　“如果情況不好，我們就不治了，把錢留給你和孩子，一輩子衣食無憂。
”

　　林慧靜了一瞬，然後點頭應下，“好。
”

　　徐東升腦子一片空白，感覺後腦勺一抽一抽地疼。
他低頭看向一邊的人，說話結結巴巴，“真不救我了？
”

　　“嗯，不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