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有一條街，正對着學校大門。
下午上學那會兒我大概看了看，送孩子上學的家長有很多都是家裡爺爺奶奶。
”

　　林慧給他碗裡夾了塊炒雞蛋，“老人寵孩子，兜裡有錢能舍得給孩子買零食。
”

　　徐東升把嘴裡的飯咽下去。

　　“是。
不過那個位置我簡單轉了轉，大部分都是有鐵飯碗的，附近還有筒子樓，是國營廠宿舍，有供銷社，所以沒有店面做私人買賣。
城裡有做生意的擺攤的都是挑擔子走。
”

　　“縣城裡也是有開店鋪做的，比鎮上多一些，不過位置不在學校那條街。
”

　　林慧聽他話裡的意思，“你是認定那條街了？
”

　　“嗯。
”

　　“那你打算怎麼辦？
人家不缺錢，不往外租房。
”

　　徐東升一雙笑眼眯起來，“臉皮厚吃飽飯。
”

　　接下來一段時間，徐東升都比以往更用勁，草帽也帶上了。

　　林慧孕後期精力不濟，把徐母喊過來幫忙包包子，工錢也漲到了一個月10塊錢。
再加上另外喂雞喂兔子的錢，一個月能賺20塊錢，徐母也樂意。

　　“好吃又好看的豆沙卷，甜甜的紅薯幹，香香的茶葉蛋~”

　　上學時間，徐東升推着小三輪兒往校門附近轉。

　　他也不擋路惹人嫌棄，就在對面拿個小喇叭吆喝。

　　“奶奶，那邊有賣吃的！
”

　　一個紮着雙馬尾辮的小女孩拉着她奶奶的手撒嬌，眼睛挪不開了。

　　老人皺了皺眉，覺得外面賣的東西不幹淨。
“乖乖，早上不是吃飽飯了嗎？
我們不在外面亂吃東西。
”

　　“噢……”小女孩癟着嘴巴，很失望，一步三回頭。

　　也有受不住孩子磨的家長，走過去問，“你這賣的是什麼？
”

　　他把蒸籠布掀開，“大姐，我這有豆沙卷，還有可愛的豬豬饅頭。
”

　　林慧想到孩子們都喜歡小動物，就随手捏了十幾個小豬形狀的。
不難，眼睛是用黑豆粘上去的，蒸出來圓胖可愛。

　　“啊啊啊啊媽媽媽媽，我要豬豬饅頭！
”小女孩哪裡能抵擋住這麼可愛的饅頭。

　　家長乖乖掏錢，“給我來一個豆沙卷一個豬豬饅頭。
”

　　順利拿到豬豬饅頭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進班裡炫耀去了。

　　有些家長着急送孩子來輔導班，自己也沒吃上早飯，正好順便就在徐東升這裡買了包子茶葉蛋去上班。

　　第二天，林慧又随手做了不少“奇形怪狀”的饅頭和包子，一點點顔色搭配看起來就很亮眼。

　　他們的豬豬饅頭在小學生中風靡，甚至有些放假了沒上輔導班的孩子還特地跑過校門口來買，前幾天試賣的二十幾個根本就不夠賣。

　　但家裡人精力有限，他的蒸籠也帶不上這麼多東西，隻能是享受了一把“先到先得”。

　　徐東升在校門口賣了半個多月，期間也有其他人過來搶生意。
但是他家的花樣多，味道也好吃，生意比其他人好。

　　他也順利在這一條街上混了個眼熟。

　　某天，他賣完了包子，就去找那些街坊鄰居套話了。

　　“大姐啊，你們住這邊還挺方便哈，這又有學校又有醫院，隔條馬路還有供銷社。
”

　　那大娘手裡正縫鞋面呢，聽這話笑了，“你看旁邊那是我孫子，都上小學了，你還叫我大姐呢？
”

　　“是嘛，真看不出來！
”徐東升咧嘴笑，“那你跟我娘應該差不多大，可是看着比我娘年輕多了。
”

　　這話哄得大娘哈哈大笑。

　　“真的，大娘我不是哄你。
咱們鄉下人每天曬太陽，我之前下地收糧，現在又出來做買賣，整天風吹日曬，你看我皮膚一下就黑了幾個度。
”

　　他把袖子拉起來，大娘瞥一眼，還真是，手臂跟手腕有個明顯的分界線。

　　“要是有個自己的鋪子就好了，不用曬。
”

　　他好像是話趕話到這兒了，“哎”一聲。

　　“大娘，你知道咱這邊有誰家願意租一間屋子嗎？
”

　　大娘搖頭，“沒聽說，你要租鋪子做買賣，得去前街，那裡有人租。
”

　　徐東升不放棄，他把旁邊玩木棍的小孩兒招過來，塞一包紅薯幹給他，“叔送你吃了，好吃。
”

　　那小孩膽子也大，直接就拆開報紙，髒兮兮的手指捏了一根往嘴裡放，笑呵呵的，“奶奶，好好吃！
”

　　“大娘，你也嘗嘗我家紅薯幹，是我老婆做的，大家都說好吃。
”

　　“我也沒什麼意思，就是你看我每天從鄉下趕上來做買賣，确實累，就想找個地方能歇會兒，地方不用太大，臨街一個小屋就成。
”

　　“不用你特地幫我忙活，就是順口給周圍鄰居們透個口風，要是有人想租了，給我說一聲就成。
”

　　大娘看一眼孫子手裡吃得正起勁的紅薯幹，她可聽說一包賣2毛錢啊，不便宜了。

　　再看看這小夥子說話也好聽，每天辛苦賣東西确實累，都沒地方坐，就點頭應了，“你給我留個号碼吧。
”

　　徐東升把準備好的紙條留給大娘，“這是我們向陽村的村部電話，我叫徐東升，叫徐老三他們也知道是誰。
”

　　有地址有電話，也不怕是壞人，大娘更放心了。

　　徐東升轉身，露出笑容，第一步搞定了！

　　接下來幾天裡，徐東升沒有步步緊逼，像是忘記了這回事一樣，還是天天在校門口擺攤。

　　林慧給他做了塊牌子，本來想寫“徐記美食”，徐東升非要讓她寫“帥哥美食”。

　　林慧：……怎麼不寫“老三美食”。

　　還别說，徐東升想了想，竟然覺得老三這個名字不錯。

　　“我是老三，你在家也是老三，有你又有我，挺好的，就叫‘老三家的美食’，好聽上口容易記。
”

　　林慧無語，但是也随了他的意，反正丢臉的不是她……

　　她到了孕晚期，肚子大得驚人，雙腳變得浮腫，原先的鞋都穿不下了，徐母給她趕工做了兩雙大的。

　　徐東升不放心家裡，到了九月初，他就沒再去擺攤，在家守着她。

　　騎三輪車送兔子、賣雞的就成了狗子的活，工錢也給他漲了5塊錢。

　　早飯後，徐東升扶着林慧後腰，在院裡散步。

　　徐國華跑過來傳話，“叔，有電話找你。
”

　　徐東升有預感，他要租的第一個鋪子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