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看一眼二嫂，發現她很平靜，那應該是兩口子已經商量好了。

　　徐二哥點頭，“現在村裡有不少人南下打工，你那個朋友狗子的娘和爺爺奶奶在家收雞鴨蛋，甚至還收菜幹，拿出去賣，聽說一個月都能掙回來一個工人的工資。
”

　　“我想過了，你都在外面幹了半年多，也沒有出問題，就想也出去試試。
單靠種地養豬的收入也不算多。
”

　　應該是看二嫂從自家這邊掙了這麼多錢，心動了。

　　徐東升看一眼徐光宗，“那大哥你是怎麼想的？
”

　　徐大哥緊緊皺眉，看了一眼大嫂，然後開口，“我沒想過出去，養豬也能掙錢，而且穩當。
”

　　大哥比較老實，徐東升也沒勸他，隻是跟他們說了現在外頭的情形。

　　“去年年底，鎮上和縣城又多了不少人走街串巷賣點小東西，在我看來都是能掙錢的，隻不過是掙多掙少的區别。
”

　　“那你覺得我如果要出去做，适合做些什麼？
”

　　“要看你們願意付出多少成本了。
”

　　二嫂快人快語，“當然是成本越低越好，我們家也沒多少錢。
”

　　“那還是做吃食最容易，買的人也多。
不過有個問題就是，你們得做方便帶的吃食。
”

　　“在外面租個鋪子要多少錢？
”

　　林慧勸說，“要是能有個固定的鋪子做買賣，當然要輕松很多。
但是二哥還沒有出去試過，還是先不要租鋪子了。
一租就是一年，你們的壓力會很大。
東升也是在外面做了幾個月，心裡有底了才去租的鋪子。
”

　　徐二嫂打消了念頭，“也是，我本來是想着要是租鋪子不貴的話，我們也能租一個，兩個人一起出去賣。
”

　　林慧跟徐東升對視一眼，兩人都意識到問題所在了。

　　他不動聲色，問道，“二哥要是想做買賣，二嫂這邊我另外請人替就是了，不要緊。
但是你們兩個人都出去了，家裡怎麼辦？
國強中午放學了要回來吃午飯，還有秀秀。
”

　　“我早上給他們做了飯留着就是，或者讓他們過你們家來吃一頓，孩子小吃得也不多，娘要是有空就幫忙看一眼。
再不行的話，秀秀也6歲了，村裡的丫頭這年紀也能上竈台。
”

　　林慧看着自己的三個娃，哪裡看顧得過來這麼多事？
6歲孩子上竈台？
誰能放心得下，到時候還是得過去幫忙。

　　“我看秀秀很聰明，要是把她也送到學校去，你們反倒會輕松很多。
”

　　二嫂卻擺擺手，“不着急，她哥哥也是快8歲了才送去。
況且姑娘家認不認字也沒有那麼重要，等她9歲了送去讀兩年書就行。
”

　　林慧在心裡歎了口氣，但這不是她能管的，“地裡的活呢？
前兩天不是還說開春後繼續養豬？
”

　　“地裡的活到時候請我娘家人過來，家裡養的豬還得麻煩娘幫忙看看，豬草我自己打，就是幫忙喂一喂，也不難。
”

　　徐東升往後靠，心裡厭煩，心眼這麼多呢？

　　他喝了酒，感覺脾氣不太壓得住。

　　“二嫂，我也有話直說了。
請娘幫忙看一看這句話你以後别再說了。
你說得輕松，做起來有多累你真不知道？
”

　　二哥剛想開口，被他堵住了。

　　“二哥你先别說話，趁着所有人都在，我得把事情都掰扯清楚了。
以後大哥家要是想做買賣也是一樣的。
”

　　二哥抿唇，認真聽着。

　　“第一點，孩子你别送過來，我給他們吃多少東西了，不在乎那點米。
我家三個孩子都還在吃奶，現在三個人看着都空不出手來，再來兩個會跑會跳的孩子，萬一哪天沒看住受了點傷，還得遭你埋怨。
”

　　“第二點，我說過爹娘給我做事都是給了錢的，而且他們本身年紀就上來了，不可能再往上加活。
要是你們真找不到人幫忙了，沒關系，你們請爹娘過去。
我家這邊的活我另外請人就行。
”

　　“我們三個家，爹跟娘隻有兩個人、兩雙手腳，就是一刀咔吧分成兩半都還分不勻。
”

　　徐東升呼出一口氣，“想掙錢，你得先出錢，一毛不拔，錢自己生出來嗎？
還有，世界上不可能有兩頭好的事情都給你占了。
”

　　屋裡安安靜靜，二嫂低着頭，林慧看不清她的臉色，不過猜也能猜到不好看。

　　二哥喝了口酒，然後歎氣，“是我們沒有考慮清楚，這幾天再想想，反正要做的話也是年後再準備。
”

　　徐東升跟他碰碗，也跟大哥碰，“我們是親兄弟，有問題肯定不能藏着掖着，要是需要幫忙我肯定也是義不容辭的。
”

　　徐母默默給爐子加炭，這時候她不能說話，幫誰不幫誰都是問題。

　　徐父開口了，“要是有需要我跟你們娘幫忙的地方，能幫肯定是幫了，但就像老三說的，我們倆老了，幹不了那麼多。
分家那會兒也說過了，以後的路最重要的還是要靠你們自己走。
”

　　“知道你們家家都不容易，别鬧矛盾。
”

　　“不會的，爹。
”

　　二哥拍拍徐東升肩膀，笑道，“老三真是變了，現在懂事很多。
”

　　徐東升扯扯嘴角，拿起碗碰了一下。

　　徐父也是如此感慨，老三現在說的話連自己都插不進去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