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星辰墜落,人間護道,将巫族困在豐沮玉門後
星羅鬥轉,天宮上的兩顆星鬥墜入凡塵,凡人一無所知。
幽冥與十洲三島交界之處。
滄海與冥河一線之隔。
一道身影矗立在交彙之地,仰望蒼穹。
梵幽蒼老的眼中古井無波,直到一縷黑氣從他身後鑽出來,化為一個殘破‘人’影。
那‘人’影似剛遭受過酷刑,一般身軀被火焰蠶食,另一半又被寒冰籠罩,肉身骨骼都寸寸皲裂。
梵幽側身,看向來人,擡手寫下一道敕令陰文,打入對方體内。
那‘人’影身上的酷刑之力才褪去,傷勢逐漸愈合,變回原本的模樣。
一張冰冷陰鸷的臉露了出來,若是青妩在場的話,定能認出,這便是西方鬼帝!
本該在無間地獄受刑的西方鬼帝,竟是被放了出來。
“府君。
”西方鬼帝跪在梵幽身前。
梵幽垂眸看着他:“是我助長了你的執念。
”
西方鬼帝陰恻恻的笑道:“各取所需罷了。
”他看向梵幽:
“府君你困于執念,壞了秩序,為巫族開了後門。
又不想地府與巫族牽涉過深。
”
“所以你當初選擇了我,我想讓神族死,同樣也想讓巫族死。
”
西方鬼帝扯唇笑着:“五方鬼帝中,北方老鬼絕對偏袒帝姬,東方老鬼和中央老鬼一個最愛明哲保身,另一個則是牆頭草。
”
“南方老鬼最會趨利避害,他們對權力的執念,勝過對陰司的忠誠。
”
“隻要巫族給的夠多,他們都有倒戈的可能。
”
“隻有我,神族背叛我,巫族害我族人,你選擇我當這個叛徒,才能放心。
”
梵幽看着他:“而今的局面,如你願了?
”
西方鬼帝眼裡浮上笑意,他仰頭看着蒼穹,喃喃道:“還不夠。
”
“巫族煞費苦心想要複活蚩尤,希望越大,失望才越大,我盼着看他們希望落空,歇斯底裡發瘋。
”
“至于神族,想來蒼溟回歸,天帝戴了綠帽子這事兒傳遍三界,定也是一場大熱鬧,哈哈哈……”
“可惜啊……”西方鬼帝面帶遺憾:“我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
他看向梵幽:“府君放我出來,是想讓我替你亡羊補牢?
”他臉上的嘲諷毫不遮掩:“背都背叛了,現在做這些還有意義嗎?
”
“我所造業障無可赦,能償還多少是多少吧。
”
梵幽說着,擡手指向星鬥墜落之地,那裡是人間的方向。
“神荼郁壘之力化為十二星辰拱衛天宮,現已墜下兩顆星鬥,神族必會降臨人間,尋回守護之力。
”
“一旦神族發現蒼溟所在,你想見的願景,就不會實現。
”
西方鬼帝扯起唇角:“你想讓我替蒼溟攔住神族的探子?
”
他戲谑的看向梵幽,“沒了神族幹擾,蚩尤要在他身體裡複活,可就更容易了。
”
“有刹刹在,蚩尤醒不過來。
”
西方鬼帝笑了笑,看他的眼神中不掩懷疑:“萬一府君你色迷心竅,為了那個巫真,徹底倒戈向巫族呢?
”
“帝姬的力量的确能壓制蚩尤複蘇,可她孤身在人間。
即便她身邊有幾隻小鬼,再加上炎婪,可巫族那邊人數可不少。
”
“巫族十巫,除了巫彭是個廢物,剩下那九個沒一個是好對付的。
”
梵幽神色平靜:“一甲子内,巫族無法再入人間作亂。
”
西方鬼帝神色微變,他死死盯着梵幽,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你的氣息……怎麼回事?
你準備做什麼?
”
“我要去一趟極北,關上那道門。
”
西方鬼帝眼角抽了抽。
他知曉梵幽口中的那道‘門’是什麼。
——豐沮玉門!
上古時期,豐沮玉門乃日月所出之地,巫族與神族争鬥落敗,巫族滅族後,豐沮玉門也随之消失。
而今巫族回歸,就是通過豐沮玉門,那些巫族餘孽的殘魂,都藏在那座門後。
梵幽竟是想去關上豐沮玉門?
這怎麼可能?
那座門可是天地初開時,由混沌和鴻蒙之氣衍生而出的,哪怕是現在的天帝集衆神之力,都别想撼動那座門分毫!
“不對,你的氣息怎會衰敗成這樣?
你到底做了什麼?
”
梵幽笑了笑:“隻是從外面,自然關不上那座門,但若有人在裡面相助,将那座門暫封一甲子,也不是沒可能。
”
西方鬼帝想不通,梵幽哪來的‘自己人’與他裡應外合。
豐沮玉門内的都是巫族,巫族能出一個巫真,當初為了梵幽而死,已是另類至極了。
現在巫族血仇累累,怎會再出個叛徒?
任西方鬼帝怎麼猜,都猜不出梵幽在巫族中的‘自己人’會是誰?
“如此一來,你可願出手?
”梵幽看向他。
“你想封上豐沮玉門,給帝姬他們争取一甲子時間?
”
梵幽不置可否。
西方鬼帝沉默了幾息,嗤笑道:“能讓巫族和神族都吃癟,這種事,我自然是要摻和一腳的。
”
梵幽笑了笑,看着天上星鬥挪轉,語氣冷淡:“神族的家夥來了。
”
西方鬼帝也看過去,他陰鸷的臉上笑意逐漸瘋狂,手中出現一把黑尺。
“梵幽,”他最後看了眼對方:“不再見了。
”
他身影化為黑氣沖向蒼穹,撞入那團落下的星光之中。
星光之中,乃是自三十六重天上下來的天兵神将。
一場恐怖的硝煙彌漫在蒼穹之上,十洲三島的地仙們似有所感的擡起頭,眼中都帶着憂慮。
而人間界中,凡人們一無所知,在夜裡酣睡沉眠。
這夜的京城,打更人打着哈欠,巡邏值夜。
“更深露重,小心火燭——”
打更人又打了個哈欠,手裡燈籠晃動了一下。
似有寒風吹過,打更人打了個哆嗦,揉了揉眼睛。
他沒發覺,在他肉眼之時,兩道魁梧的影子從他身邊走過,燭火照影,将那兩道影子拉的颀長。
一道身影魁梧至極,手持大斧。
另一道身影戰袍獵獵,身後跟随着一隻巨虎。
兩道身影走過大街小巷,經過千家萬戶。
一張張門神畫像悄然出現在百姓家門口。
有在百姓家門口打轉的惡鬼,還沒來得及逃跑,一隻巨虎騰躍而起,一口就将惡鬼吞下。
巨虎回到郁壘身邊,虎尾卷住郁壘的手,忽然,白虎的金瞳看向某個方向,發出一聲低吼。
神荼手中的金斧黑暗中劈去,金斧穿透黑夜,下一刻出現在一座府門前。
男人後仰一躲,被削去一縷發絲,傩面下的一雙眼森然冷漠。
下一刻,神荼郁壘的身影出現在府門前。
而傩面男人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見,白虎一聲長嘯,追着男人的氣息一同消失。
神荼和郁壘對視一眼,看向那座府門。
那座府邸赫然是:
——定國公府。
謝疏驟然從床上坐起,他死死捂着心口,手指蜷緊,将衣襟都捏皺,額上滿是冷汗。
剛剛他陷入了詭異的夢魇中。
他在夢中看到了過去,他看見了雲铮。
他的心髒狂跳,像是要從他胸膛内蹦出來一般,劇痛難忍。
謝疏大口喘着氣,眼神晦暗。
那真的是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