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十難:我是玩具不是狗!
綠洲城,城如其名,乃是沙漠上唯一一片綠洲。
城池毗鄰綠洲而建,活水自城外流淌而過,經城中而過至城外聚成一片湖泊。
綠洲城本是漠西最繁華熱鬧之地,但此刻卻安靜到異常。
一個巨大的罩子将整座城池籠罩,唯有活水不歇,城中一切寂靜,人們或坐或癱的杵在原地,遊魂懶懶散散的飄着、趴着,整個城沒有半分活力。
僅有的一點‘勁氣’似乎都集中在城中心的位置。
身着青甲的女将軍持槍矗立在大陣中央,她臉上難言疲憊,她身邊的英魂軍将士能夠保持‘清醒’的也已不多。
大陣中困着一個人。
或者說,一隻鬼與他的屍身。
穆英看着陣中那懶漢的鬼魂,眼裡是深深的嘲諷。
多可笑了,就是這樣一個廢物懶漢,竟使得整個綠洲城都淪陷了。
懶漢名叫胡庸,父母健在時吃喝靠父母,父母死後,吃光老本,淪為乞丐。
他好手好腳卻不願吃一點苦,甯願靠着乞讨混吃等死,如此德行自然被人嫌棄,久而久之連口馊飯都讨不到,路邊的野狗都敢與他争地盤。
就這樣一個貨色,突然得到了一種近似‘瘟疫’的力量,将他那一身廢物懶勁兒傳染給所有人。
胡庸已死,屍身已開始發臭,他的魂魄就坐在他屍身旁,渾身上下釋放着令人腐朽作嘔的氣息。
那氣息裡混雜着濃濃的怨恨,像是怨恨這個世界為何對他如此不公平。
穆英用盡力氣封鎖住了整個綠洲城,不然他身上的這股氣息擴散出去,但她能做的也僅有如此了。
不是她的力量僅限于此,而是她也中了招。
原本她是準備直接誅滅胡庸的鬼魂,扼殺這個源頭。
出于謹慎,穆英斬斷了胡庸魂體的一隻手,結果那隻手頃刻間消散無蹤,胡庸是被傷了,可他身上那股氣息并未散。
被斬斷的魂手像是飄入了空中,擴散的反而更加厲害。
問題并不在胡庸身上,而是附着于他魂魄上的那股‘力量’,穆英無法抹除那股力量,殺了胡庸,隻會讓情況更失控。
因此,她隻能結陣将之困住。
可饒是她,也被侵蝕了。
那種催人‘堕落’的念頭不受控的從靈魂深處冒出來,呓語般翻騰着,叫嚣着。
好累啊,好累啊,歇歇吧……
她的力量被那呓語影響着,她拼盡全力集中着精神,不敢讓自己松懈絲毫。
隻要露出一絲縫隙,她就會被同化。
穆英全神貫注,既要守住自身,也要困住胡庸,守住綠洲城,已是拼盡全力。
莫說是朝外傳信了,她都不敢有絲毫分神。
……
夜遊和霍紅纓的身影出現在綠洲城上空。
兩人看清城中情況,面色都凝重起來。
“我看見嫂嫂了!
她情況不好!
”霍紅纓聲音一急:“咱們得去幫她!
”
夜遊拽住她胳膊,“别亂動,你傳音給你大哥和日遊,在外等着策應,我進去。
”
“你……你能行嗎?
”霍紅纓遲疑。
夜遊看她,笑的有點叫人頭皮發麻:“誰給你的錯覺,我為鬼不行的?
”
霍紅纓心虛的挪開眼,嘀咕道:“你放黴是很行啊,現在這情況都這麼黴了,你再去确定不是火上澆油?
”
夜遊優雅的翻了個白眼,随手在她腦門上敲了下。
“以前是以前。
”
“誰告訴你夜遊神隻會放黴的。
”
不等霍紅纓回應,夜遊已進入城中。
霍二姑娘揉着腦門,嘀咕道:“現在和以前比有啥不一樣啊?
不就是你家日遊恢複正常了嗎?
”
日夜遊神,兩者俱全,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力量。
過去日遊未歸,夜遊的力量有阙,但現在的他,确确實和過去不同了。
套用青妩的話就是:這瘟喪現在強的可怕。
在有些事兒上,以毒攻毒比解毒,更加靠譜。
就譬如現在,夜遊大大方方釋放出自身黴氣,他周身附近的懶鬼懶人别說靠近他了,好端端躺在地上,都能突然腿抽筋,或是鬼打牆打到自己。
穆英看到夜遊出現,眼睛微亮,夜遊沖她颔首:“莫要放松,我先帶你出去。
”
“不!
先解決掉源頭。
”
夜遊看向胡庸,皺了下眉,雙手快速結印,鬼氣化枷,牢牢捆住胡庸的鬼魂,在捆住胡庸的瞬間,夜遊感覺到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試圖順着勾魂鎖朝他侵襲而來。
那氣息纏上來的瞬間。
夜遊眉心處閃現出一道陰文,将之驅散。
那道陰文是青妩送給夜遊的一道鬼印,乃是她用自己的本源之力所畫。
夜遊冷哼一聲,見那胡庸眼中露出錯愕,不禁嗤笑出聲。
“廢物就是廢物,得了點力量,便覺得自己了不起了?
”
夜遊拂袖以勾魂鎖化出牢籠,将那胡庸的鬼魂困住,這才對穆英他們點了點頭:“得罪了。
”
勾魂鎖往穆英和在場英魂軍們脖子上一顫:“這些勾魂鎖有死鬼的氣息,能封住你們身上沾染的修羅懶力,我先将你們送出去,抓緊時間調息。
”
穆英一行人被送出去後,夜遊立刻放出自身鬼氣,他想了想,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傳音給日遊:
“你傳信給老家,搖點抗造的鬼上來。
”
“與其讓這些懶鬼們分散折騰,不如把他們聚在一起,省得大夥兒東奔西跑。
”
夜遊說着,手裡的月影矛隔着結界往那胡庸鬼魂的屁股上戳。
戳的那胡庸吱哇亂叫。
要不是現在弄死這胡庸會更麻煩,夜遊定要讓他嘗盡諸百地獄的苦。
旁人被那不夜花的修羅懶力影響了,頂多就懶死自個兒,也沒禍害旁人。
偏生這胡庸,也不知哪來那麼多滔天怨氣,覺得舉世皆敵,都對他不住,非要讓所有人和他一樣成個懶狗廢物,他才覺得公平。
隻是須臾後,日遊的聲音響在夜遊腦海:
“不用搖鬼了,來了個特别會幹活的。
”
夜遊正尋思着呢,莫不是謝疏那頭上等好驢來了?
總不能是乖徒弟玉郎吧?
這兒的情況,他倆也處理不好啊。
但除了他倆,陰司下頭哪來的會幹活的?
會幹仗的倒是一抓一大把,要真有會幹活的,至于謝疏他爹謝韫死後都被抓來……呸!
聘來當差了嗎?
随着那道生無可戀的聲音出現,夜遊眸光森冷了下去。
“本帝取名十難,是給别人廣施苦難,不是讓自己受苦受難啊……”
“好累啊,我感覺我也被阿懶的力量侵犯了,大侄子,能不能讓我喘口氣再幹活,叔叔我啊,真的扛不住了啊……”
男人的身影出現在城中,他身邊還跟着一條狗,哦,不,一條十難。
見到蕭沉硯後,夜遊眼裡的戾氣就散了,再看十難,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尖酸刻薄:“剛剛日遊還說,來了個很會幹活的。
”
“表妹夫,你這馭狗之術還不到位啊,這才幹了一丢丢活兒,就鬧着要休息。
”
“笑話,陰司下的驢都不帶他這麼歇的。
”
夜遊對十難的惡意那是毫不掩飾。
蕭沉硯颔首:“有理。
”他倒是很給夜遊面子,擡手将拴着十難的力量之繩丢給夜遊掌控:“那你教教他,陰司下的驢都是如何幹活的。
”
夜遊笑眯了眼,握緊繩,上前親昵的摟了把蕭沉硯的肩:“還得是我親親表妹夫兼堂哥對我好啊!
”
在攀親戚這事兒上,誰也比不過夜遊。
十難瞬間挂了臉,似終于被苦難折磨夠了,要反抗了,他怒而起身。
沖到蕭沉硯跟前,噗通一聲,跪地,抱大腿,一氣呵成。
仰頭控訴:“你别太過分了!
”
“我是玩具!
不是狗!
”
“大侄子,你怎麼能如此狠心對待你阿娘送你的玩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