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血肉樊籠,瘋癫巫族
巫抵虎視眈眈,渾身散發惡意。
巫謝一直都很沉默。
而巫即始終挂着親和的笑,在前方引路,仿佛蒼溟是久未歸家的遊子,而他實打實是蒼溟的親人那般。
安靜、祥和、阖家團圓樣,越是如此,越是詭異。
蒼溟指腹輕碾,在鼻間嗅聞了下,他剛剛摘下那片樹葉時,沾上了一些汁液。
那汁液是透明的,看不出什麼,卻不是草木的氣味。
而是……
一股鐵鏽腥味。
是血的味道。
蒼溟再看周圍這些郁郁蔥蔥的植物時,心裡已有了了然。
眼中所見是虛妄,這一片‘生機勃勃’又是真實存在,隻是,這些‘真實’的存在,恐怕不是植物。
蒼溟想到這一路過來的情景,從域外到巫族之地,其實隻經過了一個峽谷。
但那個過程很奇怪。
明明隻是踏出一步,卻像是跋涉了千萬裡。
時間變得很奇怪,一瞬間好像變成了萬年般久遠。
有一點可以斷定的是,巫族即便要去域外,也不容易,大概隻有十巫這樣的存在,才能出入。
而此地。
所謂的‘域外淨土’,不過是巫族自己造出來的一個虛妄的血肉樊籠。
前方忽有人聲傳來。
映入眼底是一座巨大的古寨,古樸、久遠。
寨門口聚集了不少人。
蒼溟視線從這些巫族人身上一一掃過,或許,這些巫族隻能被稱為擁有人形的怪物,卻不能與人字再沾邊。
這些巫族人大多都有人形,但有人首獸身,也有獸首人身,或是身體上生長出獸類的肢體。
那些肢體都有縫合的痕迹。
看上去,就像是一群縫縫補補的怪物。
而這群人裡,有老有少,有青壯,但女性極少。
值得一提的是,這裡面怪物模樣的隻有老巫族和青壯。
那些少年小孩模樣的巫族人,瞧着倒是正常的人形。
“是巫即大人他們回來了!
”
“大人大人!
”
巫抵率先沖過去,長臂一伸,抱起兩個小孩丢到空中,又穩穩接住。
孩子們的歡聲笑語響起。
有人注意到了雲铮,立刻有人大叫道:
“是巫彭大人造的那個人肉骨,他被抓回來了!
”
蒼溟眸光微動,雲铮曾經就是被抓來了這裡,被巫彭拆解重造。
這些巫族人,稱他為‘人肉骨’。
這稱呼聽上去,不太美妙,蒼溟眸色暗了暗。
也有人注意到了他,連忙問道:
“巫抵大人那人是誰啊?
也是帶回來做人肉骨的嗎?
”
有人問起蒼溟和雲铮。
巫抵臉立刻黑了,哼了聲沒回答。
巫即卻道:“是少主,我們把少主迎回來了。
”
歡聲笑語驟然消失。
所有巫族人都直勾勾的盯着蒼溟。
不是設想中的怨恨仇視,而是一種狂熱。
像是一群瀕死的人看到唯一的救命稻草,甚至有人已匍匐而來,想要親吻蒼溟的靴子。
“少主回來了。
”
“我們有希望了!
”
“少主、少主——”
一聲聲呼喚,帶來的不是族親見面的親熱,而是一種貪婪、迫切、畸形的狂熱。
像是一群餓狠了的獸,虎視眈眈盯着唯一的血肉。
巫即沖蒼溟笑道:“少主,族人們都很歡喜你的回歸呢。
”
蒼溟神色不變,“是嗎?
哪怕我是來将你們滅族的?
”
巫即輕笑出聲。
随着他笑,其他巫族人也都跟着笑了起來。
咯咯咯、哈哈哈、嘿嘿嘿的笑聲彙聚在一起,形成一種怪異的震動。
蒼溟感覺,腳下所踩的土地也在震顫。
好像踩在一個血肉怪物上,對方此刻也跟着在笑。
“阿樹,帶少主去休息吧。
”
巫即叫來一個小孩,那個叫阿樹的孩子滿臉興奮的跑來,許是太過激動,他渾身都在顫抖。
“少主請跟我來,我叫阿樹,我終于見到你了。
”
蒼溟沒有回應少年,看向雲铮:“你們準備帶他去何處?
”
巫即笑着:“少主若不放心,那便讓他與少主一起吧。
”
蒼溟眸色深深的看了巫即一眼:“好。
”
在巫族人狂熱目光的注視下,阿樹帶着蒼溟和被骸骨裹挾的雲铮進了寨子,到了一處木屋。
沿途又遇到不少巫族,依舊不見女性。
這些巫族人看到蒼溟後,都露出狂熱的視線,一直死死盯着他,直勾勾的,唯恐他消失似的。
蒼溟垂眸,心道:還有五個。
巫族十巫,除了已死的巫真、巫彭。
在雲夢澤遇到的巫即、巫謝、巫抵。
剩下的五巫便是:巫鹹、巫羅、巫盼、巫姑、巫禮。
其中,巫鹹又為十巫之首。
蒼溟收回心神,視線落在前方帶路的巫族小孩身上,問道:
“除巫即三人外,另外五位大巫在何處?
”
“啊?
少主你在問我嗎?
”阿樹一臉激動。
蒼溟嗯了聲。
阿樹:“除開巫即大人他們,現在族内隻有三位大巫哦。
”
蒼溟眸光微動,“還有兩個大巫在域外?
”
“對啊,巫盼大人防範不利,被那個叫梵幽的老鬼破壞了豐沮玉門,他被巫鹹大人罰了,驅逐到域外啦。
”
“不過巫羅大人舍不得他,就去域外陪他了。
”
阿樹坦白的回到,倒是讓蒼溟略感意外。
他想到刹刹那邊久久沒來雲夢澤,或許是被這兩個大巫給耽誤了。
不過,以她的兇殘,應該能解決掉這兩個禍端。
“說說看另外三個大巫吧。
”
“巫鹹大人在祝禱,他很忙的,平時我們也見不到他。
巫禮大人應該在準備少主你回來的大禮,至于巫姑大人,肯定在聖育堂裡照顧新生命。
”
說到這裡,阿樹很興奮。
“正好有新生命要降生了,少主你又來了,真是太好了。
”
蒼溟抓住關鍵:“巫族中的女子,都在聖育堂?
”
“是啊,她們都很珍貴。
”
阿樹點頭。
終于到了木屋,木屋内的一切都顯得很古樸。
甚至說的是純天然的簡陋。
到了地方後,阿樹也沒走,站在原地像是一個等着表揚的小朋友。
對于這個給自己帶路,一路知無不言的巫族小孩,蒼溟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純粹’,但這種感覺很奇怪。
對方看他的目光裡,依舊有那種奇怪的狂熱。
“你不怕嗎?
”蒼溟看着他:“我是來殺你們的。
”
阿樹眨了眨眼,反而笑了起來,“不怕啊。
”
蒼溟看得出來,他是真的不怕。
這裡的巫族,都不怕死。
“少主,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阿樹有些難為情的開口。
“嗯?
”
“少主喜歡我嗎?
”
蒼溟短暫沉默:“我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會如何?
”
阿樹不答,隻執着的問:“少主喜歡我嗎?
”
蒼溟想看看這群巫族到底想做什麼。
所以他回答了:“喜歡。
”
“太好了。
”阿樹笑了起來,笑容越咧越大,嘴角都要咧到了耳根。
他跑出樹屋,像是朝所有人宣告一樣。
“少主說喜歡我,他喜歡我!
”
巫族人紛紛朝此聚來,看阿樹的眼裡都帶着羨慕,滿口稱贊。
阿樹轉身,看着門内的蒼溟道:“少主喜歡我,真好呀。
”
随着他聲音落下,他身後的巫族人蜂擁而上,砍掉他的腦袋,砍斷他的四肢,将他開膛破肚。
少年阿樹的腦袋被砍下,嘴裡還在呵呵笑着。
“少主喜歡我呀。
”
“那我的血肉可以做成最美味的羹湯獻給少主啦。
”
“好開心,好榮幸,真好,真好呀……”
血肉樊籠。
樊籠之内,一切皆為血肉,互食、互生、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