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蕭沉硯忽然覺得,自己是有點想欺負她的
出雲觀連同整座山一起被毀。
龍威軍在廢墟外鎮守一夜,從觀中逃出來的百姓也都心驚膽戰,不敢摸黑離去,所幸有龍威軍和黑甲衛及時出手,百姓中并無傷亡。
昨夜兇險,衆人曆曆在目,一夜心有餘悸,到晨曦破曉,陽光落到身上時,衆人才似重回人間。
百姓們七嘴八舌議論着出雲觀的那群妖道,都反應過來自己是被騙進來殺的。
孩子們受了驚,有些在哭,有些則恹恹的,頗有點驚着魂的樣子。
所幸白眉這老神棍雖沒了修為,但替孩子們念上一場安神咒還是沒問題的。
青妩回來後就躺在馬車内睡覺,她是在持續不斷的呓語聲中醒來的,耳邊不時響起陌生人對她的感謝聲。
青妩坐起身,撓了撓耳朵,眼神發直,俏臉還帶着沒睡醒的困惑。
漸漸的,眼底焦距漸凝,她側耳傾聽,确定那些鑽入耳中的呓語來自昨夜解救出的那些百姓。
判官筆的聲音激動地似在打鳴:
“功德!
好多功德!
嘤嘤嘤~阿妩,我都變得金燦燦的了~”
青妩一臉莫名其妙,男人低沉的聲音在旁響起:“醒了?
”
青妩看向身旁,蕭沉硯已換了幹淨衣裳,玄色的窄袖勁裝,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本經書,正在翻看。
馬車轱辘走着,青妩眨巴眼:“我睡着後你幹什麼了?
怎麼那麼多人感謝我?
”
蕭沉硯淡淡哦了聲。
“厭王妃機敏,發現出雲觀中妖道謀害百姓,不顧自身安危,聲東擊西,助大理寺少卿脫困前去通知龍威軍來解救百姓。
”
青妩意外的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就笑了。
“你這是替我搏名聲呢?
”
“事實本就是你救了他們。
”
“你和黑甲衛出力可半點都不少。
”
“厭王府與龍威軍之間的關聯,能遮掩一時,是一時。
”
青妩聽他将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又想到他讓謝疏去通知龍威軍,忍不住翹起唇。
她和謝疏之間的‘私情’之說,雖然黑甲衛衆人都心知肚明,但謝疏身邊那四個大理寺屬官不清楚啊。
有些事越是解釋越是掩飾,旁人壓根不會信。
但經蕭沉硯四兩撥千斤這麼一手,便是有心人以後用這這事來诽謗青妩,也诽謗不到實處。
她可不是和謝疏有私情,而是為了戳穿妖道陰謀解救百姓,不顧自身清譽,送謝疏他們離開出雲觀去報信!
青妩雖不在乎名譽什麼的,此刻卻很受用,不知該贊他貼心還是細心了~
蕭硯台不鬧臭脾氣的時候,還是挺讨喜的。
“你手上的傷好點沒?
”青妩輕輕戳了戳他左手手背。
蕭沉硯順着她蔥段般的細指朝上看,視線落在她尤帶睡意的臉上,語氣耐人尋味:
“我還以為,你醒來後會先關心謝少卿。
”
“他不是和龍威軍在一起嘛,昨夜又沒入觀和妖道們厮殺,我關心他作甚?
”
青妩說完,嘶了聲:“難道他受傷了?
”
男人薄唇微抿,面無表情的盯着她看了後,挪開視線,語氣無端冷淡:“沒有。
”
青妩哦了聲,肩背放松,打着哈欠,觀察起他來。
判官筆:“我咋感覺你家硯台生氣了呢?
”
“什麼叫我家硯台?
再說,他哪天不生氣?
”
“你剛睡醒的時候我瞅着他就沒生氣,你一開口就把人又得罪了。
”
“那說明他不夠大度。
”
“得了吧~”判官筆耿直道:“你利用謝疏引色鬼上鈎那一招,完全就是把他的臉丢地上摩擦。
”
“真換個氣量狹小的,哪怕知曉原由,也會斤斤計較。
硯哥非但沒抓着不放,還幫你正名了好不~”
“這男人,說幹就幹,還不邀功。
”
“你瞅瞅你~好歹你現在是他媳婦兒呢,哪怕你倆是假夫妻,但每次你瞅見謝疏雙眼放光那樣兒,哪個男人能忍!
”
“一個是青梅竹馬,一個是白月光,這一波我占竹馬!
”
青妩難得聽判官筆叨叨了半天。
聽到最後,好家夥,她良心都要長出來了~
這狗腿子爛筆頭,一會兒硯台一會兒硯哥的,她睡一覺而已,身邊就多了個叛徒。
蕭沉硯感覺到對面的視線時不時往自己身上瞄,他擡眸,将青妩偷瞄的視線抓了個正着。
他似倦怠了一般,放下經書。
下一刻,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近前,兩人的額頭險些撞上,呼吸卻緊緊觸碰。
青妩一驚,慌張道:“幹什麼?
”
“不是要看嗎?
湊近些,讓你看的清楚。
”
他目不轉睛,深邃黑眸似一潭子濃墨,青妩莫名得就挪不開視線了。
明明和他近距離接觸過好幾次,明明每次都是她占據主動權,捉弄撩撥,引得他抓狂無奈。
可他突然化被動為主動,措手不及的就成她自己了。
青妩莫名有些不自在,雙頰有些熱熱的,眼神也開始躲閃,身體下意識後挪了些。
她挪一寸,他進一寸。
馬車内空間不算寬敞,很快她後背就貼住了車壁,他的手撐在她耳側。
神情幽深,帶着幾分慵懶和淡淡的戲谑。
像是那個被他深藏在骨子裡,屬于少年時的頑劣又悄然冒了頭,看着她‘欺軟怕硬’的樣子後,那股子頑劣也越發蠢蠢欲動。
“看清楚了嗎?
”蕭沉硯自然而然的将她唇畔那幾根發絲绾至她耳後。
女子的耳朵小巧可愛,耳廓粉粉的,在耳垂處還生有一顆紅痣。
蕭沉硯眼波動了動,他喉結不自覺的滾動了一下,下意識湊近,想看得更清楚些。
手不自覺地落在她的耳朵上,輕輕揉捏她的耳垂。
軟軟的。
直到女子的嬌嗔的嘤咛在懷中響起。
“蕭沉硯!
”
那嬌嗔聲似吳侬軟語,甜膩膩的,尾音微顫勾人。
他回過神,意識她幾乎被自己完全圈入了懷裡,耳朵也被他揉捏得通紅。
他低下頭,看到那秾麗嬌豔的小臉滿是绯色,一雙含情目又羞又惱,眼波潋滟如鈎。
“你故意欺負我是不是?
”她嗔罵着。
他喉間有些發緊,想說不是故意的。
可是……
他忽然又覺得,自己是有點想欺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