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顧少霆，完全不能理解。

　　明明是遇到意外，童英姿跟那幾個人動手，才導緻孩子流産。

　　她卻偏要說是顧香薇做的。

　　甚至不僅是她，還有大嫂的孩子，她也要說成是顧香薇害的。

　　在當時看來，顧少霆甚至覺得童英姿有被害妄想症……

　　不過那時童英姿剛失去孩子。

　　他理解她的痛苦，并沒有跟她争執。

　　可是，從出院的那天起。

　　童英姿就瘋狂地調查顧香薇。

　　顧香薇的行蹤。

　　顧香薇的朋友圈。

　　甚至顧香薇的消費記錄。

　　童英姿并沒有合法的理由，去調查顧香薇的這些信息，她完全是依靠職務之便，才能拿到這些一手資料。

　　顧少霆跟童英姿的關系。

　　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破裂的。

　　開始是兩個人辯論，吵架，生氣。

　　慢慢的，變成了互相漠視。

　　最後，直接走到了冷戰。

　　終于在孩子流産的一年半之後，童英姿提出了離婚。

　　兩個人的婚姻好像也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句号，順其自然一般，就畫上了。

　　而此時時刻，顧少霆依然不知道，該怎麼跟童英姿解釋。

　　那個時候，顧香薇是他的“親妹妹”。

　　他要怎麼相信，一個從小衣食無憂，被嬌寵長大的未成年少女，會對孕婦和孩子下手。

　　而且，還沒有一點點證據，能拿的出來。

　　要不是墨芊回來，這個迷，永遠是個迷。

　　一生一世，都沒有破解的那一天。

　　顧少霆看着童英姿。

　　眼神格外認真，再次重複一遍，“小姿，我們再重新梳理當時的事，好嗎？
”

　　可是，回答他的，是童英姿一聲譏笑。

　　她黑幽幽的眼睛盯着他，“你現在還能查到什麼？
四年了，什麼線索都沒了，你要怎麼把壞人繩之以法？
孩子是冤死的，你能拿什麼替他們報仇？
”

　　童英姿語氣冷漠。

　　可是眼神間，全是哀傷。

　　沒人會知道她的痛。

　　這四年時間，她一遍一遍地夢到兩個小孩子，他們在她的夢裡笑啊笑啊，那笑聲像風鈴漾起一般好聽。

　　可是每次，他們笑着笑着就哭了……

　　哭得那麼委屈，哭得那麼不甘。

　　童英姿跑着去抱他們。

　　可是那是夢，都是虛影。

　　她的手，每次都在他們的身體上面穿過去。

　　一次一次地落空。

　　然後就那麼失落的醒來。

　　等待明天，再次進入同一個夢……

　　童英姿不甘呐！

　　她是警察，她幫了那麼多人，找到兇手，找到歹徒，她幫他們将犯人繩之以法。

　　可是傷害她們母子的人，她抓不到！

　　她抓不到！

　　童英姿以為自己足夠冷漠。

　　已經能完全面對當年的事。

　　可是她根本沒注意，淚水已經從她眼裡湧出，像是積壓已久的情緒，終于找到了一個宣洩口。

　　顧少霆心裡翻江倒海。

　　四年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塊壓在童英姿心裡的巨石，一刻都沒有搬開過。

　　她的淚，像滾燙的火，灼燒在他心上。

　　顧少霆握住童英姿的手，幫她一遍一遍地擦拭掉眼淚。

　　“會找到的，兇手一定找的到！
我們會替孩子們報仇的！
如果是顧香薇，她絕對跑不掉！
”

　　聽到顧香薇的名字那一刻。

　　童英姿一把推開了他。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

　　眼神裡卻滿是譏諷。

　　“顧少霆，現在你終于信了？
”

　　“我信了。
對不起，我應該早一點相信你的話。
”顧少霆認真地道歉。

　　童英姿盯着顧少霆。

　　這個曾經是她最熟悉，最親密的男人。

　　童英姿看了他許久。

　　才緩緩地丢出四個字。

　　“可是，晚了。
”

　　童英姿的神情，昭告了一件事。

　　那就是。

　　哀莫大于心死。

　　……

　　兩個人又陷入了無言。

　　互相看着，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曾經，他們是一個眼神就能讀懂對方的意思。

　　現在，卻隻剩下疏遠。

　　顧少霆也沒法再賴在這兒。

　　隻能選擇離開。

　　他知道，不找到顧香薇毒害孩子們的證據。

　　他這輩子别說登門。

　　怕是連出現在童英姿面前，他都沒有臉……

　　顧少霆離開童英姿家。

　　先去找了顧弘深。

　　顧少霆把在童英姿家裡的事，跟大哥簡單聊了幾句。

　　畢竟，萬嬌和童英姿兩個人流産的事，當時覺得是意外，是偶然，現在回想起來，卻感覺全是陰謀。

　　兄弟倆在餐廳聊完，吃了個午飯。

　　才一同回了顧家。

　　倆人到家門口一看，這還真是要過年了。

　　隻見顧家的院子裡擺滿了紅彤彤過年的裝備。

　　有大紅燈籠，有對聯福字，有一箱箱的鞭炮禮花。

　　還有各種食品禮盒，在院子裡堆成了一座山。

　　老爸老媽都在院子裡，看着工人打包東西，一箱子一箱子地往車上搬。

　　顧少霆把車停到一邊。

　　下車走到老兩口面前，盯着這一堆堆的東西，疑惑地問道，“爸媽，你們打包東西準備去哪裡？
”

　　蘇茹蘭看都沒看顧少霆，眼睛全都盯在工人們身上。

　　“去村裡過年。
”

　　“呃？
”顧少霆發出疑問的聲音。

　　不過，他很快想到了答案，“去大道村？
”

　　“對啊，芊芊不回來，那我們就去找她啊！
芊芊剛回家，這可是第一個年，當然不能讓她自己過。
”

　　蘇茹蘭喜滋滋地跟老二解釋。

　　她說完，轉過頭，看向站在身後的顧弘深顧少霆。

　　“老大老二，你們兩個光棍，過年不用去嶽父嶽母家吧？
估計人家也不歡迎你們。
你們還是湊合湊合，跟着你們爸媽，你們妹妹，還有你們那一堆光棍兄弟們一起過吧。
”

　　顧弘深，“……”

　　顧少霆，“……”

　　每逢過年，他們都是盯着陰陽怪氣，冷嘲熱諷度過的……

　　果然，今年也不例外。

　　不過，顧弘深今天忽然有了點别的想法。

　　他走到蘇茹蘭身後。

　　朝着她道，“媽，今天上午老二去小姿家裡了，跟她聊了一上午，還把小姿聊哭了。
”

　　蘇茹蘭，“？
？
？
”

　　她愣了三秒，蹭地轉過身。

　　盯着顧少霆，“老二，你混進門？
”

　　顧少霆，“……”

　　蘇茹蘭跟八卦群衆一樣，眼睛都亮了，她緊緊抓住顧少霆的手，“跟媽說說，你們都聊什麼了？
”

　　顧少霆，“……”

　　顧弘深，“當媽的，别打聽那麼多事。
”

　　蘇茹蘭，“……”，這個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