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從衛家軍挑選出六名将領,由喜順臨時挂帥,在袁老的幫襯下,夜襲六城。
另一邊,兵分六路,分别五路蹲守城與城之間伏擊地,糜天禾作為總負責人,一邊翻看翻看記載機關陷阱的小本本,一邊根據每一處伏擊地量身訂制機關陷阱……
而三俠、哲别、霍破虜……甚至王玄策與希爾·莉娅兩口子,都帶着武闵都快馬加鞭趕來。
他們的任務很簡單,那就是守空城,但因為兵力有限,所以任務既簡單又是最艱巨的。
這場夜襲攻城戰的總指揮公孫瑾,拿出沙漏又扭頭看向身後的衛淵。
“時間差不多了,開始吧。”
随着衛淵下令,公孫瑾一敲戰鼓,早已準備好的江流兒命令衛家軍斥候放出夜鷹,喜順與袁老下令攻城。
同時攻打六城,一時間城内警報号角震耳欲聾。
人的名,樹的影。
衛淵把花家都幹廢了,這群守城将軍可以說連打的勇氣都不敢,連忙吩咐斥候向其他守城将軍求援。
漫天傳信的夜鷹、夜枭飛出城。
很快,所有城的守将都收到了求援信。
各城軍師謀士,齊聚本城的将軍府。
“将軍,你叫我們可是衛淵的事?”
“沒錯,衛淵同時攻打六城……”
“之前的守将去了原花家祖宅就音訊全無,緊接着他們城内的将士都被衛淵調走,打亂,加上俘虜的花家軍,這六城恐怕很快就會被破,所以還是别救援了。”
守将點點頭:“軍師說得對,本将也是這般想法,但唇亡齒寒,他們的城池被破,下一個就輪到我們了。”
“将軍,我們單對單的确打不過衛淵,咱們可以報團取暖……”
“哦?此話怎講?”
“放棄城池,帶上兵馬與充足的糧草,投奔其他城池守将,隻要兵權在手,城池無所謂,而且謀士我斷定,衛淵不敢圍攻,隻要我們堅持半月左右時間,他就會在南昭帝的壓力下撤軍!”
守将眉頭緊皺地道:“為何?”
“如今的大魏王朝,風雨飄搖,稍微有一點燭光之火,即可燎原,江南動蕩,很可能會成為大魏内亂導火索,所謂衛淵堅持不了多久!”
“有道理,那你說我們撤去什麼地方?”
軍師謀士看着沙盤,分别選出兩座地勢絕佳,易守難攻的城池。
守将拍闆,當即選擇了平時與自己交好的守将所在城池。
類似此類事情,幾乎發生在其餘二十城的将軍府。
“禀報總指揮,多城守已帶兵出城。”
江流兒手持情報,小跑過來對公孫瑾彙報道。
公孫瑾點點頭,用腹語道:“讓三俠他們一炷香後,拿下空城,部署防禦工事。”
随着江流兒退下後,衛淵皺眉對公孫瑾道:“這群家夥看來是被我吓到了,竟然如此快就做了決定,比我們預想的還要迅速,這場伏擊戰的難度,對天禾來說,不亞于當初在沙灘伏擊倭寇。”
“那也是沒辦法,荊州三十萬大軍是用來威懾九省,我們不敢動,兵力缺少,隻能委屈天禾用攻一城的兵力,拖延住十八城了。”
衛淵搖頭長歎一聲:“能拖住十城兵力,糜天禾就算合格,十二城,圓滿完成任務,如果能拖住十四城,天禾的毒士之名響徹大魏,如果能把十六城的守軍拖住……”
公孫瑾微微一笑,用腹語道:“那他就是被江南守将,擡進了武廟,那如果拖住十八城呢?”
衛淵點頭道:“但談何容易,除非是我親自去,用出所有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濫招數,估計最多也就能拖住十八城。”
“可那樣的話,主公你的名聲徹底沒了,今日不同往日,哪怕推恩令的浩劫消失,也隻能多安穩一段時間,大魏内亂,諸侯四期的局面依然不可避免,那時候各方勢力的王,名聲就非常重要了!”
衛淵說到這,對公孫瑾好奇地問道:“糜天禾說沒說用什麼辦法拖住守軍?”
“和我商量過,是用火攻配合陷阱,找我要了不少猛火油!”
衛淵微微點頭:“敵衆我寡,拖延時間,的确火攻是最适合。”
喜順指揮攻城,袁老在背後支招,雖然比不上衛淵、公孫瑾這些軍師妖孽,但袁老也是一等一等的頂尖将軍,畢竟前朝三軍兵馬大元帥,戰神之名可不是白叫的。
如今的六城守将,無不一邊催促守軍防禦城牆,一名對被求援的守将罵娘,這都兩個時辰了,這群平時稱兄道弟的狗東西,一兵一卒都不派增援,連個鬼影都不見。
副将滿頭大汗地跑過來:“将軍,将士們快撐不住了,城門也快被撞破了!”
“撐住,拼死也要撐住,再撐一個時辰,如果還撐不住……”
“撐不住怎麼辦?”
“放心,本将自有平安的辦法!”
另一邊,極速行軍守城兵,如今一個個用長槍在地上來回戳……
沒辦法,隻因為糜天禾這狗東西,把對付倭寇的招數全用在了他們身上。
坑連着坑,大坑套小坑,其中插着的木刺與竹刺,長度、密度設計都非常好,可以做到不死人,但會導緻腿部撕裂肌肉。
根據軍醫說,這些中招的士兵,不會喪命,但卻永遠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一輩子都得靠拐杖……
挺着隊伍擔架上,歇斯底裡,哀嚎痛叫的袍澤兄弟,這群守軍可以說是如履薄冰,沒走一步都是小心再小心。
守将急得滿頭大汗,生怕六城被破,衛淵帶兵追上來,在沒有城牆防禦的情況下,自己肯定會被全殲。
守将下令,不走大路,跳進兩旁泥濘的田地之中行軍。
結果就是,兩旁泥濘的田地,竟然也有陷阱……
所以最終無奈,隻能讓身手好的士兵,用長槍在地上亂怼,緩慢行軍。
然而,哪怕是這樣也逃不過糜天禾這狗東西的陷阱,這滿肚子陰損壞的家夥,故意把觸發陷阱的機關布置底下很深。
别說士兵,就算戰馬過去都可以,但當隊伍中間的糧草過時,就會觸發機關……
不遠處偷偷觀察的糜天禾滿意點點頭,同時開始記筆記。
這些陷阱很多都是他推演出來的,并沒有實戰過,在上次利用倭寇嘗試後,他又進行的改進,而這次布置陷阱,又給了他不少新的靈感……
一旁衛家軍的将領,隻是看了一眼小本本上記錄的東西,就是渾身一抖,頭皮發麻。
滿滿一本陰損壞的絕戶毒計,幸好糜天禾這毒士是自己人,如果是敵人,将領們是真的打心眼裡恐懼。
怪不得當初衛伯約煩死糜天禾了,但卻從來不會說讓他離開衛淵。
隻因為這陰損壞的玩意留在身邊,養着用不了幾個錢,但要是趕走跑去敵人那,後果不堪設想……
守軍隊伍如今已是人仰馬翻,所有士兵開始救人,往出擡馬車,整理散落的糧草。
守将氣得連連跺腳,他已經想到能布置出這些惡心陷阱的人是誰了,必然是毒士糜天禾。
雖是敵人,但好歹也是一國同胞,竟不要逼臉的用出這種陰損壞的陷阱,是真把他們當倭寇坑了啊……
還記得那時候糜天禾陷阱坑殺倭寇的部分細節流出,他還嘲諷倭寇傻逼,萬萬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天?自己就成了之前嘲諷的傻逼倭寇……
嘲諷倭寇,理解倭寇,成為倭寇……
坑下坑,連環坑,根本就是無解,最後守将無奈的決定,絕對讓糧草車隊先行。
可等待守将的卻是陣陣濃煙。
“咳…咳……将軍,衛家軍按照風向,點燃了許多幹柴、雜草、蘆葦……制造出濃煙,本就是天黑,現在将士們都看不到路了,如果前方還有陷阱……”
“我俏你媽的糜天禾,陷阱大坑套小坑,坑連坑,連環坑本将軍都忍了,現在你開始玩障眼法,煙霧了?”
守将對糜天禾破口大罵,連忙讓士兵們撤下衣服上的布,用水打濕,捂住口鼻……
看到這,糜天禾輕搖羽扇:“果然與我料想一樣,真正的大殺器來了!”
随着糜天禾下令,不少衛奇技鼻子裡面塞滿了布條,嘴裡含着解毒丹,搬運來無數大号酒壇子,利用投石車将這些酒壇子投擲過去。
咔嚓~
酒壇子砸得不少守軍骨斷筋折,滿腦袋是血,落在地上破碎。
幾乎是瞬間,整片區域彌漫着刺鼻的惡臭。
借着火把的光亮可以看到,散落一地的腐爛肉塊……
嘔~
所有将士連連嘔吐,軍師擦了擦嘴角的嘔吐物:“将軍,這些好像是人的屍體,而…而且還浸泡了糞便……”
“無妨,除了惡心點,其他的都無所謂,畢竟屍體沒什麼可怕的,本将軍當年也是在沙場,刀口舔血,死人堆裡爬出來的!”
“将軍你理解錯了,我不是說怕屍體,而是這些屍體有部分大腿,小腿骨骼短小,有點像沒成年的孩童,但看腿毛應該是成年了,而且大腳趾變形,應該是常年穿木屐導緻的。”
“啥意思?木屐?倭寇?”
軍師連連點頭:“上次公孫瑾帶兵坑殺二十萬倭寇,這麼多天過去了,屍體已經嚴重腐爛,而且很可能附帶瘟疫!”
“糜天禾你個陰損壞的毒士,竟開始玩埋汰的了!”
守将下令讓将士們拉開距離,盡快通過這些腐肉……
随着距離被拉開,不少燃燒瓶被投擲過來,守将連忙安排盾牌手去抵擋,盡可能地去降低傷亡。
但卻沒想到的是,不少伸手好的衛奇技早已抱着燃燒瓶跑過來,目标并非是守城軍,而是他們帶來的糧草。
火勢沖天,守将瞬間反應過來,糜天禾的從始至終真正目标,就是糧草。
沒有糧草,他們幾萬守軍去了别人城池,吃什麼喝什麼?
如果是自己一家糧草被燒毀還好,自己隻要簽個欠條,今後加倍賠償也能湊合,如果其他報團取暖的守軍糧草也被燒了,那用不了幾天無需衛淵出手,他們自己就得因為饑餓内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