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古裝言情 為奴三年後,整個侯府跪求我原諒

第一卷 第169章 怪我

  縣衙的停屍間内,十多具屍首齊齊擺着。

  蕭衡來時,喬念正在替荊岩擦拭着臉上的血迹。

  來報的人說,她在鬧。

  可她分明沒有鬧,甚至,她很安靜。

  她隻是端了一盆水放在一旁,而後拿着沾濕的帕子,一點一點地擦去荊岩臉上的血污。

  很快,荊岩臉上就被擦幹淨了。

  喬念便又洗淨了帕子,替荊岩擦着手。

  “我不能讓他爹娘看到他這副樣子。

  她低聲說着,聲音很輕很輕。

  可蕭衡知道,她是在說給他聽。

  當下便是微微沉了眉,聲音微冷,“這不是明智之舉。

  隻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穿上了那身盔甲,他們便都料到會有這一日。

  荊岩能理解,他們無法帶他回去的。

  更何況,哪怕現在隻是春天,天氣也已經暖了。

  他們一路疾馳而來,都用了足足五日的時間,她這樣送他回去,哪怕不眠不休,恐怕也得近十日才到京中。

  十日的時間,荊岩的屍身隻怕都開始腐爛了。

  對于荊岩的爹娘而言,若是要親眼見到兒子屍首腐爛生蛆的樣子,那,不如不看!

  可喬念卻隻是細心地替荊岩擦幹淨手指縫裡的血迹後,平靜的語氣仿若隻是在說着一件很尋常的事,“我知道蕭将軍在擔心什麼,我已經問過仵作了,隻要将肉桂,鼠尾草,山蒼子等研磨成粉,塗抹在屍身上,就可以在短時間内保證屍身不腐。

  蕭衡的眉頭緊緊擰起,轉頭看向了不遠處的仵作。

  隻見那仵作點了點頭,道,“若是再在棺材内鋪上一層石灰,能保屍身半個月内不腐。

  半個月,足夠她回京了。

  蕭衡知曉喬念的性子,她認準的事,沒人能勸得動。

  于是眉心微擰,沉聲道,“那我與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
”喬念想都沒想便拒絕了。

  平靜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官匪勾結一案牽連甚廣,蕭将軍還得在此主持大局,查清真相,還百姓一個公道。

  可,饒是她的語氣如此平靜,蕭衡還是聽出了異樣。

  眸色漸沉。

  便見她在擦幹淨荊岩身上的血污之後,就站起了身,朝着他走了過來。

  她看着他,伸出手,“還我。

  聲音很是輕柔,卻透着不容人拒絕的堅定。

  蕭衡自然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

  心口一抹細微的痛漸漸蔓延開來,竟是愈演愈烈。

  他到底還是将那枚香囊放進了她的手裡。

  喬念微微一愣,她沒有想到,這香囊居然已是被鮮血竟然成這副模樣。

  這都是,荊岩的血?

  眼眶在瞬間變得通紅。

  她小心翼翼地将香囊收入懷中,而後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到了荊岩的身邊。

  蕭衡清楚地看到了她強裝出來的平靜差一點崩裂,眉心便擰得更緊了。

  好不容易,荊岩的手指都擦幹淨了,連着指甲縫裡都看不出半點血迹,喬念方才站起了身來,對着仵作行了一禮。

  荊岩身上的衣裳也得換。

  這種事,自然是仵作比較有經驗。

  仵作明白喬念的意思,當即回了一禮。

  喬念這才端着已經滿是血水的水盆走出了停屍間。

  她端着盆往後院走,将那一盆血水倒入了花壇的泥土裡,這才又轉身行至不遠處的井邊,打起一桶井水來清洗水盆。

  從始至終,她都不曾回頭看一眼。

  因為她知道,蕭衡就跟在她身後。

  蕭衡也知道,喬念一定發現了她,若不然,她不會連一個側頭的動作都沒有。

  他并未出聲,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等着。

  等着她洗幹淨了水盆,又洗幹淨了手中的帕子,然後轉身往回走。

  他想着,待她轉身,總不能對他視而不見了吧?

  卻不想,她竟是真的刻意忽視了他。

  哪怕是目光從他的身上掠過,她也沒有半點兒停留。

  就彷如,他隻是空氣一般。

  終于,當喬念從他身旁經過時,他忍無可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手。

  換來的,是她極其冷漠的聲音。

  蕭衡眉心一沉,看着她冰冷的側臉,語氣染着幾分不可置信,“你怪我?

  怪他沒有将荊岩救回來?

  可,她明明知道,他已經盡力了!

  他已經讓荊岩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了!

  他不知道荊岩會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

  為救荊岩,他不眠不休連夜趕至河州,差點就死在了那些山匪的劍下!

  他也受了傷,肩上,背上,胸前,深可見骨!

  他的三個兄弟,死了兩個,還有一個被砍斷了整條左臂,從此成了廢人!

  他也難受,他的心裡也不好過!

  可到頭來,她非但一句關切的話語都沒有,反倒是要将荊岩的死,怪在他的頭上?

  喬念依舊目視着前方,便是連眼角的視線都沒有給他。

  聲音,也依舊平靜,“我知道此次,是荊岩主動請纓。
我也很感謝你,拼死将他帶了回來。

  她沒有怪他,說到底荊岩的死,隻能怪到她自己的頭上。

  若不是那一日,她被感動得昏了頭。

  若不是她說,隻要他一日不棄,她便不會離開他。

  若不是她非要與荊岩在一起,他又豈會卷入到那麼多的麻煩中,又豈會永遠留在了河州?

  所有的禍事,皆是因她而起,她有什麼資格去怪蕭衡?

  她隻是不知道,該如何去釋懷罷了……

  明明蕭衡是荊岩的将領,明明隻要他一個‘不’字,荊岩就不會死……

  隻是這些話,喬念不知道該如何說給他聽。

  便隻能冷着一張臉,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将自己的手從蕭衡的手裡,一點一點的抽了回來。

  “防腐的草藥仵作那邊有現成的,棺材也已經準備好了,等荊岩換好了衣服,我就出發。

  說罷,她便大步離去。

  隻聽着身後傳來蕭衡略顯顫抖的聲音,“就不能,再等兩日?

  隻需要兩日,他便能将這裡的事情處理好,就能陪她一起回去!

  許是,蕭衡的聲音裡帶着幾分她從未聽見過的異樣,令得喬念的腳步微頓。

  但到底,她都還是沒有轉回頭來看他。

  淡漠的聲音如是道,“不了,荊岩的家人還在等他。

  所以,她得早一些送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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