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古裝言情 為奴三年後,整個侯府跪求我原諒

第一卷 第702章 圖紙(四千字)

  楚知熠沉默地點了點頭,這也是他最擔憂的一點。

  昨夜禁地中,他手中的火把顯然無法替代那清冷月輝。

  但,月色不可控,且不說,不是滿月的月光能不能開啟禁地,就算能,倘若一時烏雲遮蔽,又該怎麼辦?

  難道就要一直等?等下一個滿月,等一個天氣晴好,萬裡無雲的日子?

  可蕭衡……他側目看向喬念,隻見她秀眉緊鎖,眼中是深不見底的憂慮。

  蕭衡撐不了那麼久的。

  廳内的氣氛瞬間又凝重了幾分。

  凝霜托着腮,肉嘟嘟的小臉皺成一團,忍不住喃喃自語:“唉……要是有什麼寶貝,夜裡亮起來的時候能跟月亮一樣就好了!”

  不過是一句無心的戲言,卻像一道閃電,驟然劈開了穆夢雪記憶深處某個塵封的角落!

  就見她猛地擡起頭,眼睛因震驚和恍然而睜大,失聲道:“凝霜姑娘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

  聞言,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

  穆夢雪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翻湧的記憶,語速急促地講述道:“小時候,我曾我爺爺說過!大概是在十幾年前,我們穆家為表忠心,曾向當時的棠皇陛下進獻過一件稀世珍寶——一塊名為‘月光石’的神異寶石!”

  “月光石?”哥舒雲的眼睛瞬間亮得驚人。

  “對!”穆夢雪用力點頭,聲音帶着一種追憶往事的飄渺,“爺爺說,那石頭奇異無比,白日裡看去平平無奇,可一旦到了夜晚,無需任何燈火,它自身便能散發出柔和皎潔,如同滿月般的光輝!隻是……”

  她的語氣漸漸低落下去,帶着一絲惋惜,“隻是……三年前,棠皇陛下最寵愛的玉貴妃娘娘薨逝,陛下悲痛至極,将那月光石,連同無數奇珍異寶,一同作為貴妃娘娘的陪葬,安放于貴妃陵中了……”

  聽到這兒,哥舒雲霍然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聲響。

  那雙漂亮的異域眼眸中,瞬間燃起不顧一切的火焰,斬釘截鐵地說道:“那還等什麼?我們去把它取出來!”

  “公主!萬萬不可!”凝霜吓得臉色煞白,慌忙拉住哥舒雲的手臂,聲音都變了調,“那些皇家陵寝,尤其是貴妃娘娘這等尊貴人物的陵墓,裡面必定遍布緻命機關!什麼流沙、毒箭、翻闆、落石……防不勝防!多少盜墓賊進去就再沒出來過!我們這樣貿然闖進去,别說拿月光石了,恐怕連第一道門都闖不過,就成了給貴妃娘娘陪葬的冤魂了!”

  她描繪得繪聲繪色,仿佛那些恐怖的機關陷阱就在眼前,讓穆夢雪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喬念一直沉默着,指尖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袖。

  她當然知道盜掘皇陵是誅九族的大罪,其兇險程度比昨夜禁地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蕭衡……

  像是忽然先到了什麼一般,喬念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聲音低沉卻異常清晰:“不能硬闖。但……或許有一個人,能幫上忙。”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衆人,然後落在楚知熠的身上,“我去找宇文昊商量。”

  楚知熠的眉頭瞬間蹙緊,眼底掠過一絲複雜難辨的情緒。

  喬念知道楚知熠是擔心,便忙道,“宇文昊對穆家的禁地也很關心,如若知道我是為了入禁地才需要月光石,定會相助!”

  聞言,穆夢雪卻是皺了皺眉,“宇文昊心機深沉,誰都不知道他心裡打着什麼壞主意,你找他,無異于與虎謀皮。”

  就算之前跟宇文昊‘生死相随’了一夜,穆夢雪對于這個人的評價,還是不高。

  楚知熠抿緊了唇,卻沒有反對,隻是沉聲道:“我陪你一起去。”

  他不能讓她獨自面對那個危險的男人。

  喬念卻搖頭,“不行!你還受着傷呢!”

  楚知熠眉宇間掠過一絲無奈,試圖讓她安心,“真的無礙了,皮肉傷而已……”

  他刻意活動了一下受傷的手臂,但細微的肌肉牽扯還是讓他動作有一瞬不易察覺的僵硬。

  “那也不行!”喬念截斷他的話,語氣帶着更深一層的顧慮,“宇文昊此人城府極深,心思難測。萬一你跟着同去,他心中戒備陡增,反而不肯合作了怎麼辦?”

  這确實是個棘手的問題。

  楚知熠聞言,深邃的眼眸沉靜下來,薄唇緊抿,線條分明的下颌線繃緊了幾分,憂慮如同實質般籠罩在他眉宇間。

  “那我跟你去!”穆夢雪挺身而出,語氣幹脆利落,帶着一股江湖兒女的爽利勁兒,“好歹我算是救過他一命!他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喬念有些意外于穆夢雪的主動和“義氣”。

  但一想到宇文昊看穆夢雪時那帶着探究和幾分異樣的眼神,以及他深沉難測的性子,心頭的顧慮更甚,“不行,夢雪,你是穆家人,宇文昊他……”

  “就因為我是穆家人!”穆夢雪不等她說完,便搶着道:“我跟着你一起去,才更能讓宇文昊相信,你入禁地是得了我們穆家首肯的!請他幫忙,也顯得名正言順,省得他再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來搪塞敷衍你!”

  她分析得頭頭是道。

  喬念沉吟片刻,仔細咀嚼着穆夢雪的話,不得不承認這确實有幾分道理。

  權衡再三,她終于緩緩點頭,眼神中帶着一絲妥協和未散的擔憂,“……那好吧。”

  于是,喬念在穆夢雪的陪同下,再次踏入了二皇子府。

  書房内,熟悉的檀香依舊袅袅升騰,卻驅不散那份無形的凝重。

  宇文昊端坐紫檀書案之後,聽完喬念清晰道明來意後,修長如玉的手指便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光滑的桌面,發出沉悶而單調的“笃、笃”聲。

  臉上如同戴着一副精雕細琢的面具,看不出絲毫喜怒,隻有深潭般的眼眸偶爾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

  穆夢雪性子直爽,最是厭煩這種故弄玄虛,裝腔作勢的姿态,當下便忍不住柳眉倒豎,語帶不耐地催促:“喂!這忙你到底幫是不幫?給句痛快話行不行?磨磨蹭蹭的,天都要黑了!”

  宇文昊的目光從桌面移開,落在了穆夢雪因不滿而微微鼓起的臉頰和那毫不掩飾嘟起的櫻唇上。

  他不由得想起那晚山林間,她纖細卻倔強的身影背着他艱難前行的畫面,心口處,一絲極細微的異樣感悄然泛起,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蕩開微瀾。

  他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睫,将那不合時宜的波瀾強行壓制下去。

  再擡眼時,他已恢複了慣常的疏離,轉向喬念,聲音平靜無波,帶着一種事不關己的冷靜,甚至隐隐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喬姑娘,你太高看我了。”

  他嘴角微微牽起一個弧度,卻毫無暖意,“玉貴妃生前是陛下的心頭至寶,她的薨逝,是父皇心頭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莫說是我這等皇子,”

  他刻意加重了語氣,帶着自嘲,“便是太子此刻親自去求,父皇也斷然不會允許任何人驚擾貴妃娘娘的安眠,更遑論取出陪葬之物?”

  喬念的心瞬間沉入谷底,臉色也蒼白了幾分。

  穆夢雪更是眉心緊擰成結,狠狠瞪了宇文昊一眼,霍然起身,一把拉住喬念的手臂,聲音帶着火氣:“既然沒辦法,為何不早說?白白讓我們在這兒幹耗這麼久!堂姐姐,我們走!”

  說着,她拉着喬念就要往外走,臨走前還不忘再剜宇文昊一眼,那眼神鋒利得像是要在他身上戳個窟窿。

  卻不想,二人剛邁出兩步,宇文昊那低沉平穩的聲音如同鬼魅般,再次自身後幽幽傳來:“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

  喬念和穆夢雪腳步同時一頓,身體瞬間繃緊。

  她們交換了一個驚疑不定的眼神,緩緩轉過身,目光再次聚焦在書案後那氣定神閑的身影上。

  穆夢雪氣不打一處來,小臉氣得微紅,幾乎是咬着牙質問:“宇文昊!有你說話這麼大喘氣的嗎?!”

  喬念則相對克制,壓下心頭的翻湧,沉聲問道:“敢問二殿下,還有什麼辦法?”

  隻見宇文昊淡淡一笑,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他從容地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影在燭光下投下長長的影子。

  隻見,他走到靠牆那排巨大的書架旁,手指精準地探入一個極其隐蔽的暗格,動作輕巧而謹慎地取出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長條狀物件。

  那油布包裹陳舊,邊緣磨損,透着一股塵封已久的氣息。

  回到書案前,慢條斯理地揭開那層層油布,最終,一卷顔色泛黃、紙張邊緣磨損起毛、顯得異常厚重的圖紙顯露出來,散發着一股陳年紙張特有的、混合着淡淡黴味的古老氣息。

  “這是貴妃陵建造圖紙的副本。”宇文昊的聲音壓得很低,如同耳語。

  他修長的手指将圖紙緩緩在桌面上攤開,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喬念與穆夢雪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湊上前去。

  昏黃的燭光下,圖紙上密密麻麻的線條、标注、符号清晰可見。

  宇文昊的指尖精準地落在圖紙某處複雜的結構圖上,輕輕一點,“這上面,詳細标注了陵墓内部的所有結構、甬道的精确走向、以及……”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目光如同鷹隼般銳利,牢牢鎖住喬念的眼睛,“所有已知機關陷阱的确切位置,和它們的觸發機制和解法。”

  “我能給你們的,隻有這個。”他的聲音陡然轉冷,帶着一種切割關系的決絕,“至于你們拿到圖紙後,是去是留,是生是死……”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落,“與我無關。”

  “殿下盡管放心就是!”穆夢雪不等喬念回應,手疾眼快,一把就将那卷圖紙奪了過來。

  她動作麻利地将其重新卷好,生怕宇文昊反悔似的,一邊卷一邊還不忘用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瞟着他,嘴裡嘟囔着,帶着幾分了然和促狹:“啧,二殿下私藏貴妃陵圖紙,該不會也是想進去‘順道’拿些什麼吧?别不好意思,你開口就是!我們這回進去,正好‘順手’幫你捎出來。”

  她故意把“順道”和“順手”咬得特别清晰,眼神裡閃爍着“我懂你那些彎彎繞繞”的光芒。

  宇文昊被她這直白又帶着點小狡猾的質問弄得微微一怔,随即低下頭,喉間溢出一聲極輕的、幾乎聽不見的輕笑,帶着一絲無奈和啼笑皆非。

  他緩緩搖了搖頭,目光落在她靈動的臉上,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多謝穆姑娘‘好意’,本皇子……暫時不需要。”

  “哦。”穆夢雪撇了撇嘴,嘴上說着,“行吧。”心裡想着,‘真裝。’

  喬念鄭重地接過穆夢雪遞來的圖紙,入手隻覺那泛黃的紙卷沉重異常,仿佛承載着無數秘密與兇險。

  她對着宇文昊微微颔首,語氣誠懇:“多謝二殿下相助。”她頓了頓,才又開口,“還有一事……”

  她的話尚未說完,宇文昊卻仿佛洞悉了她的心思,先一步開口,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平靜無波:“喬姑娘可是想去看望一下蕭衡?”

  喬念心中微訝,随即點頭:“是。”她确實需要親眼确認蕭衡的狀況。

  宇文昊對此似乎并無意外,隻是随意地擡了擡手,指向門外方向,姿态是上位者慣有的疏離:“請便。”

  不知為何,喬念總覺得今日的宇文昊特别好說話。

  于是,對着宇文昊道了聲謝,這才帶着穆夢雪離去。

  直到喬念和穆夢雪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書房外幽深的回廊盡頭,侍立如雕塑的尤達才猛地踏前一步。

  他朝着早已空無一人的門口方向狠狠剜了一眼,胸腔因壓抑的怒火而微微起伏,聲音壓得極低,卻難掩其中的憤懑不平:

  “殿下!那位穆姑娘也太……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竟敢如此無禮!她莫不是仗着自己曾救過您一回,便以為可以恃寵而驕,甚至……蹬鼻子上臉,妄圖騎到您頭上來了不成?”

  尤達想起穆夢雪那堂而皇之,毫不掩飾的白眼,以及那副沖撞主子的嚣張勁兒,隻覺得一股邪火直沖腦門,簡直可惡至極!

  出乎意料的是,宇文昊非但沒有動怒,反而低低地笑了一聲。

  笑聲很輕,帶着一種近乎玩味的情緒。

  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紫檀桌案冰涼的邊緣,目光依舊停留在門口那片虛空,仿佛還能看到那抹靈動又帶着刺的身影。

  “她并非仗着那點救命之恩才敢如此放肆。”宇文昊的聲音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事實,“而是……”他頓了頓,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難辨的光,“她打從一開始,就從未将‘本皇子’這個身份真正放在眼裡。”

  記憶的碎片悄然浮現。

  從前去穆家拜訪時,在那些長輩視線不及的角落,那個梳着雙丫髻的小丫頭,也會偷偷地對着他的背影翻白眼。

  甚至有那麼一兩次,他故意駐足回眸,恰好撞個正着。

  她被抓包時,瞬間漲紅的小臉和強裝鎮定的慌亂眼神,與今日這明目張膽的挑釁何其相似?

  隻不過,那時也好,現在也罷,他都不屑于、或者說,不願去與這麼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計較罷了。

  更何況……

  宇文昊的指尖在桌案上劃過一個無意義的弧線,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清晰映出破廟裡那晚,她嘴裡絮絮叨叨地說着些市井趣聞、幼年糗事。

  那聲音清脆,帶着一種不設防的坦誠和勃勃生氣,與方才在書房裡瞪眼、撇嘴、搶圖紙、甚至出言擠兌他的那股子潑辣勁兒……奇妙地重疊在了一起。

  罷了。

  宇文昊收回目光,指尖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弧度漸漸斂去。

  左右被她瞪幾眼、嗆幾句,也傷不了他分毫,更不會少塊肉。

  由她去便是。

  眼下要緊的,還是穆家禁地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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