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87章 還是會難過
林夫人一驚。
她料到了自己今日來不會那麼順利的,卻不曾料到喬念的氣場竟然這般強大。
她想着,喬念或許會對她有埋怨,會怪她,甚至如往日一般說出些傷人的話來。
那,她也就如往常一樣,落下幾滴眼淚,叫喬念心軟,那說不準玉佛就能有下落了。
可眼下,喬念就坐在那,面對她這個侯府夫人,竟是有一種上位者的姿态。
恍惚間,她甚至覺得自己的身份地位都比不過喬念了!
可怎麼會呢?
她是她的娘親啊!
林夫人眉心微微一擰,便是擺出了長輩的姿态,道,“那的确是你祖母給你的,可鸢兒好歹是你的妹妹,你就忍心看着她大婚之日丢了臉面嗎?
”
“我從未承認她是我妹妹。
”喬念淡漠地打斷了林夫人的話,眼底隐下幾分譏諷,“更何況,我已經與侯府斷親,侯府的事,與我無關。
”
眼見着喬念如此狠心,林夫人終于還是急了,“你,你口口聲聲說與我們侯府斷了親,卻拿走了我們老夫人的嫁妝,這事兒若是傳揚出去,你又能占多少理?
”
話說到這兒,林夫人似乎是覺得自己說得過分了,方才又軟下了語氣,雙眸微微泛出淚光來,“念念,娘今日是來求你的,你想想娘從前有多疼你,今日就當幫幫娘,可好?
”
看着林夫人這副模樣,喬念的眸色瞬間便沉了幾分,“我最讨厭你這副樣子,跟林鸢一樣,動不動就掉眼淚,好似這眼淚一掉下來,我就成了罪人了,我就活該吃虧,活該受罪了。
”
聞言,林夫人一怔,還想說些什麼,卻是被喬念打斷了,“林夫人想要去外頭宣傳我拿了祖母的嫁妝,就盡管去,沒必要還來知會我一聲。
我若是個會在乎外頭閑言碎語的人,從浣衣局出來那日,就該咬舌自盡了。
”
堂堂侯府千金卻落入浣衣局為奴三年,京中早就已經傳出了各種版本的謠言,多少難聽的話壓在她身上,她若在意,早不用活了。
林夫人的眼淚一顆接着一顆地落下,“念念,娘不是那個意思,娘沒想害你……”
喬念不禁一聲嗤笑,“沒想害?
你沒想害我,我如何會被明王打成半死?
”
聞言,林夫人猛然深吸了一口氣,“念念……”
喬念擡手,打斷了林夫人的話,“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也煩請林夫人莫要拿着從前的恩情來施壓于我,我不欠侯府什麼。
”
“祖母是怎麼死的,林夫人心知肚明。
若非林鸢心思歹毒,害了我祖母,眼下祖母必定還在侯府躺着,林夫人也就不必上我這兒來讨玉佛。
說到底,是她林鸢自作孽。
”
“她害死了祖母,如今卻又惦記上了祖母的嫁妝,呵!
”話說到這兒,喬念的眼底已是布滿恨意。
她盯着林夫人,冷聲開口,“祖母的嫁妝,是祖母親手給我的,今日我就把話放在這兒,莫說我還活着,便是我死了,别說是一尊玉佛,就是一個銅闆兒,林鸢也拿不走!
”
林夫人被喬念的話說得陣陣心驚,眼淚洶湧着,還想再說什麼,可喬念已是揚聲開了口,“來人!
送客!
”
話音落下,外頭很快就有侍衛進了來,對着林夫人行了一禮,“請!
”
這些侍衛,都是蕭何的人,隻聽蕭何的命令。
蕭何讓他們來保護喬念,那他們眼下就聽喬念的。
别說是個侯府夫人,就算是林侯爺來了,喬念說送客,侍衛們也能毫不客氣地将人請出去。
林夫人到底還是哭哭啼啼地走了。
不多久,凝霜就進了來。
見喬念還坐在位置上,手中捧着那早已涼透的茶盞,一下又一下地撥弄着,心便跟着一沉。
她上前,輕輕喚了聲,“小姐……”
滿是擔憂。
喬念這才好似回過了神一般,勾起唇角來,沖着凝霜一笑,“我以為,我不會難過的。
”
可,看着曾經如珠如寶般疼愛了自己十五年的娘親,為了林鸢而如此卑微,如此丢得下臉面,甚至能對她惡語相向的時候,她的心還是會無法控制地絞痛起來。
凝霜有些心疼地抱住了喬念,“小姐,沒事的,奴婢在呢!
”
她輕輕拍着喬念,柔聲安撫着,“會難過,多正常啊!
小姐就是因為會難過,才跟侯府裡的人都不一樣呀!
”
她家小姐的心是軟的,可侯府那些人,都是鐵石心腸!
喬念吸了吸鼻子,才将淚水給壓了回去。
是啊,會難過多正常啊!
正是這一次又一次的難過,才會讓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誡自己,決不能對侯府心軟!
凝霜就這麼抱了喬念一會兒,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道,“對了小姐,蕭大少爺還送了嫁衣來呢!
奴婢已經叫人送去小姐屋裡了,小姐可要去試試?
還有半個月,若是哪裡不合身,奴婢跟蘇嬷嬷還能給小姐改了!
”
照着靖國的規矩,女子及笄之後,家中便該開始準備嫁衣了。
可,喬念及笄後不久就被送進了浣衣局,出來後,侯府雖一直在張羅給她說親,卻一次都沒提過要給她做嫁衣的事。
便是當初與明王定下婚約時,也還是德貴妃喚她進宮要為她做嫁衣。
隻是那次,尚衣局的人被皇後喚去,便沒做成。
這次,喬念原本是想着去成衣鋪子裡瞧瞧有沒有嫁衣賣的,畢竟時間緊急,現做是肯定來不及了。
沒想到,蕭何居然為她準備了。
喬念松開了凝霜,笑着點了點頭,“好,咱們去試試!
”
蕭何送來的嫁衣,應該也是在成衣鋪子裡買的現成的。
料子極好,款式也是當下最時興的。
凝霜看着喬念穿上嫁衣的樣子,不禁連聲贊歎,“小姐好漂亮啊!
”
一旁的蘇嬷嬷已是紅了眼眶,“真好看,若是老夫人見到,必定是高興極了!
”
蘇嬷嬷說着,便是上前來,替喬念整理着衣襟,“等回頭,老奴再在這兒縫上幾顆南海的珠子,保管讓小姐這身嫁衣成為全京城最名貴,最好的嫁衣!
”
屆時,不管是嫁衣,還是嫁妝,從頭到腳都壓上林鸢一頭,那才叫人心裡舒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