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裴愛卿要是晚生些年就好了
虞氏接過請柬,“我家兒媳還沒出月子,能否讓她在家中休息,茶話會我一人參加?
”
女官不曾想這麼多,聞言點了點頭,“自然,皇後娘娘會諒解的。
”
語畢,女官不欲久留,面上挂着禮貌的笑,準備離開。
“大人留步。
”
甯伯突然出聲,招來管家,女官駐足不解時,管家拿了一大包紅綢包裹成禮袋裝的糖果遞給女官。
“這……”女官遲疑,在皇後身邊許多年,還沒收到過糖,别家賄賂人都是用金銀或首飾的,難不成這糖果紙裡其實藏的是金?
見女官沒接,沈桑甯在一旁溫和道:“女官大人,這是家中備的喜糖,不算什麼,圖個吉利罷了。
”
聽聞,女官恍然,原來不是賄賂,既是好意,不好拒絕,這才伸手收下,“多謝。
”
待女官離開後,裴如衍也入宮去拜見陛下,沈桑甯帶着孩子們回了青雲院。
半年沒住人,都有些陌生了,好在平時都有人打掃,能直接入住。
主屋邊上的卧房就給年年和阿魚住,等他們長大些再分單獨的院落出去。
往日虞氏很少踏足青雲院,但現在不同了,壓根舍不得孫子孫女離開視線,直接一同跟來了。
沈桑甯道:“母親若是想念年年阿魚,待會兒他們午睡後,我讓乳娘将他們抱去榮和堂陪您。
”
虞氏搖頭,“不必,我還沒老到動彈不了,今日閑暇,就在這屋裡看着他們睡覺。
”
沈桑甯見她堅持,妥協道:“那我陪着母親一起。
”
“也不必,你自己要修養好身子,”虞氏伸手攙住她胳膊肘,“你去主屋裡休息,我讓人給你準備了湯膳,你喝完再睡,兩個小的我來照看。
”
被安排得妥妥當當,虞氏挽着她送她進主屋,盯着她喝了藥膳,扶着她脫了外衣躺榻上,才放心轉身出去。
虞氏一出門,沈桑甯就睜開了眼,因為根本就不困。
這湯膳補得很,不禁讓沈桑甯想起了去年養在小院裡的小雞,這麼久了,應該已經肥美了,回頭殺一隻給乳娘補補,再殺一隻給自己也補補。
又想起雲叔,明明他早一步回京,也不知道這會兒他人在哪兒,找到晴娘沒有。
此時,邢嬷嬷和齊行舟抱着兩孩子,護衛長疾風正在搬東西,虞氏還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等半天竟是個木床。
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床,也要從金陵費勁周折地運回來?
虞氏不解,“年年和阿魚已經認床了麼?
”
疾風将床靠牆放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低頭時嘴角卻沒憋住笑。
齊行舟酸澀的手臂一直抱着襁褓,“師婆,這個木床是一位長輩做的,我和虞紹阿兄也幫了忙。
”
“親手?
”
“嗯。
”
虞氏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不直接買一張床,不過既然有特殊意義,便也不再多疑,上前接過齊行舟手裡的襁褓,“我來。
”
另一邊,女官發完請柬回了宮,見到皇後時手裡還揣着喜糖,“娘娘,鎮國公府,平陽侯府,端侯府,甯伯府,吏部尚書府等,均已發了請柬,唯有甯伯世子夫人要坐月子,應是不來了的。
”
李皇後輕輕點頭,瞅見她手中袋子,“那是何物?
”
“回娘娘,是甯伯府給的喜糖,甯伯世子夫人生了龍鳳胎,這喜糖不止給了下官,他們還在滿大街發呢,一點都沒有因為降爵而難過。
”女官回。
“龍鳳胎?
”李皇後一愣,随即眼眸中閃過落寞之色,垂着眼眸壓着幾分情緒,片刻後低歎道,“雙生子隻要不在皇族,都是有福氣的,看來裴家這位兒媳是有大福的人,可惜茶話宴不能見一見。
”
李皇後剪掉盆栽上往外長的一枝花,然後撿起花,放在盆栽的土壤上做裝飾。
前廷。
裴如衍求見時,寒風瑟瑟,他挺直脊背在禦書房外跪了一炷香的時間,後被太監領進了殿内。
晉元帝支着頭,在禦案前看奏折,聽着愈來愈近的腳步聲,眼皮都沒擡起一下,語氣慵懶道:“回來了?
”
“請陛下治罪。
”裴如衍再次跪下。
晉元帝終于在禦案前擡頭,淡淡道:“吾兒即将歸來,愛卿應該聽說了吧?
”
裴如衍颔首,“微臣入京時确有耳聞,恭喜陛下。
”
晉元帝直視着他沒有情緒的臉,心裡想不通,甯伯長相一般,怎麼生的兒子這麼優越。
以前還沒琢磨過,當下一琢磨,晉元帝感歎更多,細細想來,裴如衍不僅樣貌好這一個優點,有文采有智謀,家世也好,家中人口簡單,沒有雜七雜八的人。
陪妻生産而抗旨的,裴如衍是古往今來獨一份,可見對妻子負責,又潔身自好,沒有妾室。
晉元帝目光銳利,一直落在他隽秀的面容上,好半天也沒講話,裴如衍就跪着,察覺到上首的打量,十分耐心地垂着頭不擡,假裝毫無所覺。
直到上首發出一聲愁歎,“若是晚生些年就好了,什麼都好,就是年紀太大。
”
是在說他嗎?
裴如衍心中古怪,擡眸望向晉元帝,“陛下?
”
晉元帝收斂眸中遺憾之色,眉毛輕挑,“朕是說,你年紀大了,就容易想得多,像你這樣聰明的人,腦子該放着幹正事,否則會老得快,就像你父親一樣。
”
想得多,幹正事?
這明顯是皇帝的敲打,裴如衍的下眼睑微動,正要說些表忠心的話,晉元帝揚手示意他别說話——
“行了,起來吧,也别閑着了,來人——”
裴如衍剛起身,就見幾個太監聞聲魚貫而入,一個個手裡都捧着書卷字帖。
晉元帝示意道:“朕欲在宮中開設宮學,翰林院最近也是加緊抄錄書冊,以供未來的學子們研讀學習,愛卿的字好看,你将這些啟蒙的書單獨各抄一本,不能假手于人。
”
裴如衍看着太監捧着的一疊書,不理解正常的書是不能用嗎,為什麼還要單獨抄錄?
這難道是陛下所謂的正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