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養孩子産生分歧
沈妙儀那間酒樓原本是以三萬兩的租金盤下了三年,想退租是不可能的,隻能轉租,将轉租的差事交給房東,再給房東一部分費用。
三萬兩本就是虛高的價,再加上租期不足三年,紫蘇出面直接談到了兩萬。
房東倒無所謂,反正虧的是沈妙儀。
沈妙儀手中沒現錢,急着要揮霍,一時沒有其他商戶來租,便應下了兩萬兩的價格。
她認為,虧的也不差這幾千塊一萬兩了,而且待幾月後洪水一發,她的資金會八倍十倍地回來。
這時,她尚不知,從她手中租走酒樓的,是沈桑甯。
酒樓一入手,沈桑甯便差人動工,改了部分裝潢。
沈桑甯帶着紫蘇巡視裝修進程,并加以改進,剛巧被素雲看見。
也不算巧,這兩個月來,素雲操持酒樓,已經有些感情了,故而閑暇時不小心轉悠到了酒樓,她駭然地跑走了。
沈桑甯不想也知道,她是去給沈妙儀通風報信了。
到了午時,沈妙儀沒來鬧事,倒是裴如衍來了。
他這幾日因傷休沐,空閑得很。
裴如衍身影修長,走在前頭,愈發襯得身後小少年身量矮小,因為腿短,落後了一截。
前者如沐春風、清風霁月,後者還提着沉重的食盒。
裴如衍道:“夫人,用膳了。
”
沈桑甯點點頭,放下圖紙。
府中下人也人手提着兩份食盒,将膳食分發給裝潢的工人。
沈桑甯找了間廂房,看着齊行舟咬緊腮幫,很是吃力。
怎麼也是個七歲的小孩。
她不滿,“裴如衍,怎麼讓小孩拿東西?
”
裴如衍振振有詞,“給他鍛煉臂力。
”
齊行舟闆正道:“我可以。
”然後将五層的食盒放在桌上。
他還想去把食盒打開,發現已經夠不到頂層食盒了。
沈桑甯搭手,将食盒的菜取出。
六盤菜,能不重嗎。
不是自己的孩子,真是不知道心疼。
她剛這麼想,就見裴如衍給齊行舟夾了一筷子菜。
還怪貼心的。
裴如衍卻道:“多吃點,待會兒留下來幫忙。
”
沈桑甯驚住,“他才七歲,能幫什麼忙?
”
他聽聞,有條不紊地給她夾菜,“做些力所能及的,七歲不小了。
”
她皺眉,“孩子各科先生,你請了沒有?
他現在是讀書的年紀。
”
他繼續給她夾菜,“我尋思着,還是将他放進學堂,與人相處也是一門學問。
”
“那也好,在學堂有先生教,回來你也能看着。
”
“嗯。
”
“何時能入學?
”
“最快也要三日後。
”
“你不要再給我夾菜了。
”沈桑甯低頭,發現小碗已經堆成了山。
他們談話期間,齊行舟已經吃了一碗飯,見他們讨論完,才擡頭——
“阿姐,我吃飽了。
”
說完,他就走了出去。
等沈桑甯吃飽,走出廂房,發現他已經在搬桌子了。
人也沒比桌子高多少。
她沒好氣地朝裴如衍望去,“你到底跟他說什麼了?
”
裴如衍欣慰地看着,“我同他說,在國公府衣食無憂,但自己若有想要的,需要自己付出勞動。
”
“你說的是人話嗎?
你忘記我外祖父給了錢的嗎?
世家養孩子會如此嗎?
”沈桑甯氣笑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虐待表弟呢。
她當即要下樓阻止,卻被裴如衍拉住手腕。
他語氣認真,“世家教養的确不會如此,可行舟不是世族子弟,他住在國公府,若再以世族規矩教養,他容易将自己代入世家,而現實是,即便他進了最好的書院,同窗也不會用同等階級的眼光看待,于他長期發展沒有利處。
”
“我想因材施教,不如讓他明白現實,他會自己找到與世家子弟們的相處之道,也會有自己的道路走。
”
長篇大論說得很有理,沈桑甯無法反駁。
隻是想到外祖父給的一萬兩,怪虧心的。
待回了府,她就和齊行舟去了青風苑,私下與他說,“阿舟,你今日搬桌子,你姐夫給你多少銀子。
”
“二十文。
”
沈桑甯更虧心了,思索道:“阿舟,外祖父其實給了我一萬兩,當做你學習的費用,但不論外祖父給不給這銀子,我都養得起你。
”
說着,她拿出五百兩,“一萬兩不是小數目,你還小,以後每半年,我給你五百兩當生活費,你可以自己支配,你覺得如何?
”
裴如衍選的書院,必然是京城最好的,裡頭讀書的都是世族子弟,她不想齊行舟在裡頭太自卑了。
齊行舟肅着小臉推拒,“窮人乍富,不是好事。
”
……
微生家怎麼也算不上窮人吧?
舅母到底對他有多摳啊。
沈桑甯一言難盡,“那你若要用銀子,跟我說,不要覺得難開口。
”
齊行舟搖頭,“阿姐不用心疼我,慈姐多敗弟,其實姐夫說得有理,公府吃喝都有,筆墨紙硯都是最好的,書院也是最好的先生,我現在已經有了最好的環境,若再好,就不是我了。
”
聞言,沈桑甯倒是也有些欣慰了,不自禁生出喜愛,摸了摸他的頭。
不愧是将來的進士。
她本擔心他心理健康,現在打消了顧慮,愉悅地離開。
但這好心情沒有維持太久。
因為半道遇到了被素雲扶着的沈妙儀。
看着這方向,應該是去青雲院。
沈妙儀見到她,恨恨瞪着眼,“姐姐真厲害啊,偷摸着就盤走了我的酒樓,還打壓了租金,讓我白白虧損了一萬兩。
”
沈桑甯冷嗤,“你傷未好全,不好好養傷,還特意來興師問罪?
”
“你别假意關懷,你的這事兒,成心不給我留活路呢!
”沈妙儀伸手指着她。
沈桑甯雲淡風輕地走近,“你那三萬兩本就是高價,傻子都不會租,你願意兩萬轉租,不就是心裡也清楚,短期内租不出更高的價格了嗎?
”
沈妙儀被怼得啞口無言,“你,誰說不能了?
你騙了我的錢,也不嫌丢人!
”
沈桑甯暗笑,這無理也要攪弄三分的樣子,倒和段姨娘越發相像了。
忽地,在沈妙儀偏頭時,看見其耳垂上的“痣”。
沈桑甯一怔,頃刻間就想明白了,笑意愈發加深,“妹妹這痣何時長的?
”
沈妙儀一驚,心虛之色掩都掩不住,哪還顧得上說酒樓的事,“你胡說什麼,早就長了。
”
見沈桑甯還要問,她快聲道:“算了,我不同你計較了!
”
語罷,就拉着素雲逃也似的離去。
因為屁股有傷,那姿勢怎麼看怎麼怪異。
沈桑甯淡淡歎了聲,也沒真想同她深究那顆痣,反正,沈妙儀能穩住裴徹就行了。
那廂,走遠的沈妙儀停下。
素雲不解,“主子,您不是說要去算賬的嗎?
”
現在也沒算賬啊,怎麼跟落荒而逃似的。
“閉嘴!
”沈妙儀幽怨道,“賬當然要算,我做酒樓賠了那麼多,若此時她開酒樓效益不錯,那外人豈不是都會說我不如她?
”
素雲緘默着,因為的确如此。
沈妙儀冷笑,“她成心給我沒臉,将矛頭往我身上戳,既如此,我也不必給她留什麼餘地了!
”
素雲問,“您要做什麼?
”
沈妙儀想到昨日柳氏說的話,有了主意,帶着素雲悄悄從後門出府。
馬車兜兜轉轉,到了二皇子的府邸,後門。
素雲下車敲門。
門房開了條縫,“誰啊。
”
素雲笑眯眯,“我家夫人要見側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