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抄家小隊到金陵
鎮國公其實不想兒子司藥監的,他想讓兒子進朝堂,可陛下好說歹說,非說他兒子是千年難一遇的制藥天才,給他誇得飄飄的,頭腦一熱就讓兒子去了。
司藥監不是太醫院,不是治病救人的地方,而是研究制造新藥物的地方。
謝歡揮手示意宮人将杜承勻帶進來,一邊附和道:“你兒子挺厲害啊。
”
“不不,身居其位謀其政,沒什麼值得誇的,哪有公主殿下一半優秀啊,即便沒被陛下派遣,也仍願意散盡家财為民。
”鎮國公自然地誇道。
謝歡忽然沉默了,看着鎮國公,半天蹦出一句,“我走的時候,你還沒這樣會講話。
”
……
一句話,叫鎮國公也沉默了,又生出了淚意,但一想兒子快進來了,強忍着收回去。
杜承勻穩步踏入殿中,嚴肅着一張臉,執劍拱手,“參見太子殿下。
”
謝歡看他穿得單薄,就知他從何處來,“你怎麼來了,孤的女兒受欺負了?
”
杜承勻簡單地将所見所聞道來。
謝歡欣慰地笑一聲,“誰能欺負她呀,不過校尉們都是這樣弱不禁風嗎?
”
鎮國公:“臣的兒子不這樣。
”
謝歡嫌棄地啧一聲,“回頭将這些沒用的都換了,有事指望不上,沒事自找麻煩。
”
“是。
”鎮國公颔首。
謝歡看杜承勻還站着,“你還有事?
”
杜承勻搖頭,再次拱手退下。
鎮國公看兒子這呆愣樣,眯了眯眼,“殿下,您瞧臣這個兒子怎麼樣?
”
“有話直說。
”謝歡瞥他。
鎮國公腼腆地扯嘴笑,輕咳一聲,“他呀,虛長平昭郡主幾歲,兩人又同在禁軍,還是有些緣分的。
”
“打住,”謝歡兩手做個打住的動作,“阿昭心中有人了。
”
鎮國公疑惑,“誰啊?
”
誰?
謝歡尚不知,此人都跑到城外了。
謝昭換了常服出宮門後直奔裴府,卻是沒有看見宋息的人,情緒不佳的她心中着急,又聽玉翡說宋息離開了,更是氣得捏緊了劍柄。
一個兩個,都是找揍。
謝昭愠怒的面容上,像是覆上一層寒冰,她騎着馬追出城,于城郊看見坐在驢車上的宋息。
縱馬追上,她的劍直接飛到了驢車前,紮進土中,阻擋驢車前進。
驢車被迫停下。
一身淺灰色衣衫的宋息坐在車闆上,沒有遮蔽擋風,頭頂猶如被烏雲籠罩,俊秀的面容滿是郁色,忽然被一把劍擋住去路。
他瞪目偏頭,見來人飒爽地騎于馬背上,正是叫他日思夜想的謝昭。
宋息下意識想張嘴喊人,卻在看見對方一臉漠然兇意時收住,将到口邊的呼喊又咽了回去,想到對方将自己抛下的可惡行徑,眼眶霎時泛了紅,當即撇過臉去,不再看她。
“下來。
”謝昭言簡意赅,話語都透着一股涼氣。
宋息心頭酸澀,委屈極了,不理會,不下車。
可驢車早被強行停下,這會兒他不下車,也沒法逃離謝昭的視線,也就隻能僵持着不去看她,算作他最後的倔強。
謝昭見他執着地要離開的模樣,眸中閃過疑色,沒明白究竟是什麼導緻的眼下局面,她擰擰眉,語氣不善,“你不跟我了?
”
問這話時,她握着缰繩的手也不自覺地收緊。
而後,見車闆上的人頭更低了,謝昭克制着情緒道:“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跟我了嗎。
”
倘若他回答是,她謝昭也不是什麼強人所難的人。
車闆上曲着腿坐的宋息在聽了她兩邊“不耐煩”的問話後,心頭的委屈達到頂峰,此刻仰起頭,紅着的眼睛怒瞪對方,“你不是不要我了嗎?
”
謝昭一臉莫名,“我何時說不要你了?
”
宋息一聽,幽怨的眼神變得清明,心頭一急,從車闆上猛地站起來,努力與馬背上的謝昭一樣高,“你是沒說,可你自己進宮去了,留我一人在外面!
”
謝昭聽他這意思并不是想跑,而是耍脾氣了,臉上的冷漠褪去,無奈道:“我被陛下授了校尉之職,往後會忙些,時而顧不上你,我在宮外單給你找個宅子住可好?
”
“那我成什麼了,别人講起來,有多難聽啊!
”宋息揚頭。
“是我沒有顧慮到你,”謝昭垂眸,“那你走吧,或許你喜歡自由。
”語畢,調轉馬頭,往來時的路返回。
宋息瞪大眼睛,他有說不願意嗎?
這就走了?
!
剛消的怒氣再度升起,但來不及散開,他擡腿跳下驢車,将謝昭落下的劍從地上拔出,寶貝地放在驢車上,再吃力地讓驢掉頭,朝謝昭追去,“等等我啊!
”
驢車怎麼追得上馬,宋息又怎麼能追得上謝昭。
若能追上,說明是謝昭在等他,她停在一裡之外,等來了不遠處追上來的宋息,在驢車經過身側時,謝昭傾身伸手,拉住宋息的手腕,将他往馬上帶。
宋息在空中旋轉半圈,抱着劍坐在謝昭的身後。
“拉住我。
”謝昭提醒。
宋息聽聞,整個人都貼到了謝昭的後背,伸手環住她。
中間這柄劍咯人得很,偏偏還扔不得。
“阿昭,”他嗓音輕輕的,“我想做太醫,這樣就能跟你在一起了。
”
謝昭握着缰繩,在宋息看不到的角度,迎風彎起唇。
*
晉元二十二年,二月廿一。
帝王将太子遊曆歸來的消息昭告天下,為與民同樂,下令減賦稅一成,持續一年,并赦免牢獄中僅剩一年刑期的犯人,恩準他們提前歸家與家人團聚。
金陵的空氣中籠罩着清新的春雨氣息,一顆顆小雨揮灑在半空,迎來了新年的春分。
雖然走在路上仍能感覺到涼飕飕的,但這場寒冬,算是徹底過去了。
攤販出來做生意了,繁華的街道上,也多了不少行人,因着減了稅,不少人家開始慶祝,每個月可以多吃幾頓肉、每季度可以多裁幾件新衣了!
攤販與路人皆不懼這幾顆毛毛雨,沉浸在喜悅中。
此時,不遠處傳來敲鑼聲,行人聞聲望去,就見森嚴威武的隊伍從城門通過,前頭兩路人馬穿着飛魚服,各個虎背蜂腰螳螂腿,高坐馬背上,腰側懸挂着統一的佩刀。
鞭策馬兒的聲音與粗狂的“駕”,不絕于耳。
行人散開兩旁,有人欣賞着俊俏的男子,有人猜測着發生了什麼事,還有膽小的孩童被這陣仗與氣魄吓哭了。
京機衛能有什麼事,所到之處不是抄家,便是大案要案。
行人目光跟随京機衛的方向望了一陣,再見京機衛後頭,是浩浩蕩蕩兩隊穿着金色盔甲的禁軍,一副生人勿近的森冷氣場,令行人紛紛退遠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