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不需要掩飾天賦。
以自己在天河州所闖蕩下來的威名，每個人都很清楚。
掩飾也沒用！
“我希望，今日的所有談話，你們都會保密。
”
林天命眸光冰冷，閃爍不定，“我跟趙鐵易關系不錯，你們是他的後代，所以，應當明白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不希望今日談論的一切，有半句透露出去！
”
“是！
”
三人心底一震，皆都低下了頭。
“所以，他們成立斬林門，就為了尋找那個真龍血脈之人？
”
蘇雨薇秀眉蹙起，忍不住反問道，“隻是這些，就要斬殺所有林姓之人？
”
“不錯！
”
林天命露出一抹獰笑，“最起碼，從這人的意識之中，我讀出了這些！
他們此次，斬林門集結了一部分精銳，前來永夜州尋找你，因為你在天河州揚名立萬了，所以他們想要驗證一下，看你是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
“這群人，好狠！
”
林塵眸光冰冷、閃爍不定。
濃濃恨意，在心底蔓延！
“天庭，自我離開後，林家被大肆屠殺，以至于主脈都被迫躲了起來，惶惶不可終日，這一切，都是斬林門做得好事！
”
林天命擡起手來，驟然攥緊。
“咔嚓！
”
虛空徹底破碎。
林塵深吸一口氣，“爺爺，你曾經是大秦帝國的丞相，那我們林家在天庭應當也不會太弱吧，為何，為何發生這種事情，人皇甚至都沒有過問、插手過？
”
“這......不怪她！
”
林天命搖搖頭，随後淡淡道，“算了，我們沒法去苛責她，她已經做到了所能做的全部！
斬林門背後，是一個連她都要為之忌憚的存在，她出手替我們護住主脈，已經盡了最大能耐了！
”
“而其他支脈，隻好隐姓埋名，改掉自己的姓氏！
”
“除了身體發膚外，還有姓氏，也一樣受之于父母，為了苟活，必須要改掉祖祖輩輩所傳承下來的姓氏，不知有多少人......為之心痛！
”
林天命瞳孔内，閃爍而過一抹冰冷殺意，“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麼算了，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殺回天庭，我要用自己的手段告訴他們，我林家，決不可辱！
”
此話一出，場内衆人，皆都沉默。
趙拓、方懸鏡以及趙九月，他們都是聰明人。
知道什麼話題該插話，什麼話題不該插話。
這種事情，已經涉及到更高層了，不是他們有資格插嘴的。
聽到林天命這麼說，林塵也攥緊雙拳，“如今，斬林門勢力強大，連人皇都奈何不得，那麼究竟什麼時候才能覆滅斬林門？
莫非，我林姓之人隻能一直苟且下去嗎？
”
“這一切答案，還都在你身上。
”
林天命搖搖頭，“罷了，先不說這些！
”
他轉頭望向趙拓，“你先前說過，這一波前來永夜州的，一共有兩批強者！
第一批妖蠻，已經被我所斬殺，那麼這第二批，就是斬林門了？
”
“回丞相，應當就是如此！
”
趙拓深吸一口氣，拱了拱手。
“就隻有這兩撥，再無旁人？
”
林天命再問。
“絕對沒有！
”
趙拓搖頭。
“好，我出去一趟。
”
林天命豁然起身，身影如電，一步朝着外面掠去。
直到他走遠了，其他人才反應過來。
“這速度，果然夠快！
”
方懸鏡感歎。
雖然同為皇級強者，可他很清楚，對方把自己甩了不知道多遠，完全就不是一個層次。
哪怕自己再強幾倍，也一樣沒法跟對方相提并論！
真正的強者，絕對不是單純的境界可以闡述的！
場内，一時間隻剩下五人。
“趙大人、宗主！
”
林塵拱手，“不知兩位忽然來此......”
“我們也是察覺到，頻繁有皇級強者從天河州趕來這裡，對此自然很是警惕，于是便跟随前來，你也知曉，如今趙閥不僅要負擔起北伐的重任，還要抵抗魔地......”
趙拓苦笑，“所以，我隻好拿着閥主的口谕，前去請方宗主一起趕來此地！
”
“原來如此。
”
林塵點頭，“說起來，的确有些慚愧，當初我需要苦海彼岸花來拯救小師姐，實在沒有了任何辦法，隻能前往天河州，加入浮月洞天......”
方懸鏡呵呵一笑，擺擺手，“這算什麼？
我們天河州跟永夜州，本身就連在一起，算是鄰居，當年因為永夜州規則破碎，之間來往少了，但從今以後，完全可以重新搭建起這麼一層關系！
”
說完，方懸鏡以目光望向趙拓。
他是趙閥的人，又是趙山河的心腹，出來可以代表趙閥。
至于自己，不過隻是洞天福地的宗主而已！
還沒辦法跟趙閥相提并論。
趙拓連連點頭，“自然如此！
”
“喂，林塵，你給他們二人打招呼，為何偏偏不跟我打？
”
趙九月有些不爽了，嬌媚的眼眸一眯，咬了咬後槽牙，“是不是沒把本小姐放在眼裡？
你以為上一次赢下本小姐，就能證明你的實力跟天賦嗎？
”
林塵微微一歎，“趙姑娘，我都不知道你為何也要跟來永夜州！
”
“自然是......”
趙九月來了氣，原本她想說自然“自然是為了揍你”，可當她目光落在蘇雨薇臉上的時候，所有怒火随之消散，隻剩下一抹甜甜的笑意，“自然是為了蘇姑娘而來！
”
“呃，小師姐，你認識她嗎？
”
林塵一臉困惑，不應該啊，小師姐都沒跟她見過。
“不認識。
”
蘇雨薇搖頭。
“我們剛認識。
”
趙九月連忙接過話來，笑容燦爛。
林塵多看了趙九月幾眼，隻覺得趙姑娘今日有些奇怪！
“吱呀。
”
大門被推開。
林天命從門外走了進來，眸光平靜，“此次斬林門一共降臨永夜州三十五人，已經全部伏誅，為首那個皇境強者，也被我殺了。
”
他身上的衣袍雖然樸素，但卻一塵不染。
更沒有沾染上絲毫血迹！
由此可見，這一戰對他而言，壓根沒有任何難度。
“斬林門的确盯上了永夜州，他們知曉，永夜州内曾經有一個林家的分支，加上......”
林天命正欲說話，若有所思的看了蘇雨薇一眼，直接頓住了，“總之，斬林門跟妖蠻聯盟，都想要在我們永夜州搞事情，恐怕将來一段時日的重點，便是此地！
”
“林丞相，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回到門閥後，可以推動天河州跟永夜州的相互融合，大家互通有無，的确，永夜州的天地靈氣更加旺盛，修煉環境也更好，但我們天河州也有自己獨到的優勢......”
趙拓站起身來，一臉誠懇，“若是永夜州跟我們天河州相互聯合，想來，他們也将投鼠忌器！
”
“此舉，容我們商議一番。
”
林天命沒有直接拒絕，隻是淡淡回應道。
聽到這些，趙拓拱拱手，心情止不住有些激動。
對方沒有直接拒絕，意思就是有得談！
如果真能推成這一次合作，無論對于趙閥還是對于永夜州，都是一件好事！
雖然如今，林丞相似乎沒有恢複全部記憶跟實力，但隻要有他在，永夜州将來的發展就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要知道，林丞相可是在大秦帝國剛剛成立，一窮二白的時候，推行頒發了一系列政策，讓整個大秦越發興盛！
這麼多年來，大秦的内政一直都是林丞相在把持。
可以說，是他讓大秦成為了一座恢宏龐大的人族帝國！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那時候的妖蠻聯盟雖然落敗，可仍然強盛！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大秦帝國想要發展，可不容易。
首先，要直面妖蠻聯盟的威脅！
其次，三座無上大宗、十八洞天福地、七十二聖地。
他們都是世俗之中的強大勢力，自诩超然于凡塵俗世，發自内心地蔑視世俗王權。
尤其是三座無上大宗，他們可向來都是以仙門自居的！
他們總覺得，自己生活在一個方外世界，跟人族王權完全不能等同！
人族王權，都是落後、腐朽的象征。
他們才是真正的答案！
而大秦帝國的成立，完全是讓這群宗門勢力大吃了一驚。
他們無法想象，一個世俗王權居然能成長這麼快。
這正常嗎？
實在有些不太正常！
但，大秦帝國偏偏就是在這樣内憂外患的情況下建立了，而且逐漸興盛了起來。
大秦帝國的發展，至少有七分功勞，落在了林丞相身上。
所以，趙拓很清楚。
如果林天命決心發展永夜州，用不了多久，永夜州就會逐步趕超其他五州。
畢竟這裡，是人族發源地！
是上古之戰的戰場！
是所有大秦貴族都難以割舍的故鄉！
過往那麼多年，永夜州規則被打破，一直發展得步履蹒跚。
但如今，永夜州已經不是曾經的永夜州了。
這裡的修煉環境、成長速度，都遠遠超過了其他大州。
趙拓沒有去過天庭，但他猜測，哪怕是天庭跟此地比起來，都未必能更勝一籌！
“如此，我們就先告辭了，真心希望我們兩大州可以建立合作關系！
”
趙拓對着林天命一拱手，臉上盡是誠懇。
說完，他和方懸鏡、趙九月，轉身走出了房門。
臨走時，趙九月還不忘對着蘇雨薇眨了眨眼睛，“蘇姑娘，等我閑暇下來，去找你切磋！
”
蘇雨薇一臉冷淡，沒有回應。
這時，房内隻剩下了他們三人。
林天命目光掃過，道，“林塵，你便是他們要找的人！
”
“我知道，他們在天河州看到了我的名字，于是想來找我，碰碰運氣......”
林塵笑道，“看來有些時候，人太出名也是一種罪過！
”
“不，不是這個意思。
”
林天命搖頭，他一字一頓道，“你，就是預言之中的人，林家所出的......那一條真龍！
”
“呃。
”
林塵神情驟然凝固。
過了好久，他才忍不住反問道，“此言當真？
”
“當不當真，你自己心裡有數。
”
林天命瞪了他一眼，“怎麼，跟我還要裝？
”
“嘿嘿，我......我就是好奇......”
林塵幹咳一聲，他的确覺醒了真龍血脈。
隻是他沒想過，林家所謂的真龍，竟然真指的是自己！
這天機預測，這麼準的嗎？
隔着幾百年，都能預測到自己？
“爺爺，我之前一直在盡力隐瞞永夜州的改變，因為那樣的話，極有可能會引來一些圖謀不軌之人，但我在天河州，跟趙閥接觸過，發現無論是趙鐵易還是趙山河，為人都比較正派......”
林塵猶豫了一下。
“你什麼時候接觸過趙鐵易？
”
林天命驟然打斷了林塵的話，反問了一句。
“就是在永夜州......”
林塵面對林天命的時候，壓根沒有設防。
連想都沒想，直接就說了出來......
然而，這番話一出，他神情怔了怔。
呃。
不對勁！
自己所說的，那是穿越回去的曆史！
那時候，自己不僅跟趙鐵易稱兄道弟，還為他兒子起了名字。
可在正常時間線裡，自己還沒有見過趙鐵易啊！
林天命眸光閃爍，一字一頓道，“所以，你在永夜州見過他？
”
“可能我記錯了吧，腦子有點混亂。
”
林塵幹咳一聲，連忙遮掩。
自己穿越的事情，是最大的秘密，無人知曉。
不是不願意跟爺爺說，隻是，怕說了之後，他根本不相信。
“趙閥的确可以深交，無論趙鐵易還是趙山河，為人都還可以，這一點你沒有說錯。
”
林天命眸光閃爍，“但你，到底在猶豫什麼呢？
”
“人皇！
”
林塵直言不諱，“我不認識人皇，更沒見過他，但從他的一些手段上可以看出，他絕對是一個不擇手段之人，他封鎖了永夜州上升通道，甚至魔窟出世，都沒有派人來過永夜州，顯然是放棄了這裡！
”
“這裡可是人族發源地，上古之戰的戰場也在這裡，為什麼會放棄？
”
“隻能說明一點，他太過于理性了，他知道所謂的永夜州于他而言，沒有太多利用價值了，甚至他都不需要派遣強者前來，因為那樣實在是入不敷出！
”
“身為帝王，他是理性的，他會精準計算任何一點利益得失，他是一個很好的帝王，卻未必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對象！
”
“永夜州在經過一輪靈氣複蘇後，随意一處都堪稱洞天福地，當初因為永夜州沒有利益可以榨取，他們放棄了此地，如今有了利益，誰敢說他們不會回過頭來，重新占據這裡呢？
”
林塵這一番話，完全是基于他所得知的信息推理出來的。
的确，他單純根據自己所知道的那些東西，從而推理出這些結論，完全正确。
但若是以他所知道的東西，有誤呢？
一旁，林天命露出一抹苦笑，“事實上，唉，罷了，這其中還有許多内情，隻不過以你現在的實力，還沒法去得知、探究，将來總有一日，你會知曉的！
”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
林天命想要解釋，可又覺得還不是時候。
最終，他硬生生壓下了自己要說的話。
林塵愣了愣，“爺爺，你的意思是，我錯了？
”
“是，你錯了，人皇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
林天命搖頭，一字一頓道，“此次跟天河州聯合，倒也算是一個保全此地的辦法，至于人皇那裡，你不用擔心，她不會對永夜州造成任何威脅的！
”
“既然連爺爺都這麼說......”
林塵點點頭，“那就如此！
”
他對于林天命是絕對信任的。
跟天河州聯合，的确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此舉不僅可以促進永夜州發展，更是可以互通有無。
關于此事，商讨完畢後，林塵又問，“爺爺，還有一件事，此次前來怎麼沒有見到鹿爺爺？
”
“你鹿爺爺，他被幽都的陰差帶回去了。
”
林天命擡起頭來，眸光平靜，“怕是又要受到不少皮肉之苦！
”
“幽都？
陰差？
”
對于這些詞語，林塵完全是一臉不解。
林天命掃了一眼蘇雨薇，後又仔細跟林塵解釋起來。
來龍去脈，都說了個清楚。
“嘶，往常人們都說，人死如燈滅，可現在看來，這一切并非如此！
”
林塵若有所思，“死後，竟是還有幽都的世界，的确讓人匪夷所思。
”
“幽都，隻收有用之魂，似我們這般，若是死了，的确可以留一縷殘魂在幽都繼續生活，不過，一輩子受到限制跟枷鎖，且再也沒有出頭之日，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
林天命自嘲一笑，“你鹿爺爺死後，三次逃出幽都，每一次都被打得差點形神俱滅，那叫一個慘，可他從來都沒有屈服過，仍然樂此不疲的越獄！
”
林塵咂了咂嘴，果然，符合他的性格！
......
......
夜深了。
林塵、蘇雨薇在各自的房間内沉沉睡去。
林天命卻沒有睡，他站在窗前，眼眸微微眯起，掃了一眼外面的夜空。
月亮很圓，很亮。
燦爛的月光鋪灑在大地上，仿佛獨上一層皎潔的銀霜。
月光下，一道白色的影子閃過。
林天命内心一動，舉步跟了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始終保持着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就這般，來到了城外。
城外。
一處小山坡上。
一位身穿白衣、手持法劍的女劍仙體态端莊，銀色的長發如同瀑布一般柔軟垂落，白皙的面孔精緻清冷、澄淨無暇，在月光下更顯得高貴、不可直視。
她身材纖細、嬌美，卻又透出一股英姿。
尤其是一雙美眸，仿佛會說話一般，又冷又淡。
從女子周身，透出一抹淡淡的氣質，使得她更加聖潔典雅不可方物。
就如同天地初開，落在人間的第一片雪花，不僅惹人眼球，哪怕連神魂都是晶瑩剔透的。
林天命跟随了過來。
他望着那道月光下清冷的身影，忍不住發問，“我前些時日探查過魔窟，裡面的帝靈紋被加固了，正是因此，才導緻永夜州的魔潮一直都在被壓制......這是你做的吧？
”
女子轉過身，籠罩在她臉上的那一縷朦胧紗霧散去。
她略顯模糊的仙顔終于在這一刻，清晰的浮現。
看年齡，她約莫十八九歲，體态如軟玉雕塑，雙腿筆直且修長。
純潔冰冷，顧盼生輝。
面對林天命的問題，她垂下眼眸，淡淡道，“永夜州對我而言很重要，我自然不能看着它淪陷。
”
“是永夜州對你重要，還是永夜州的某個人對你重要？
”
林天命直接反問。
女子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她才反問道，“這重要嗎？
”
“很重要。
”
林天命淡然一笑，“你可知，他對你誤會很深，因為他實在太聰明了，他能推演到人皇一定為了利益而放棄了永夜州，卻不知，你之所以這麼做，是在保護他。
”
這位素來高高在上、氣質冰冷的白衣女劍仙，在聽說林塵誤會了自己後，精緻的面龐驟然一凝，低垂的美眸中，閃過一抹失落。
“承認吧，縱然你将‘愛意’、‘陪伴’、‘守護’全部分離出去，你終究還是沒能斬斷七情六欲！
”
林天命歎息一聲，“既然如此，為何還要避而不見？
”
“我有我自己的考量。
”
女子，也就是秦人皇，低聲說道。
“好，你有你自己的考量，我不管。
”
林天命搖搖頭，“不過你今日來此，有什麼事情嗎？
”
“我有辦法掩蓋他身上的真龍血脈......”
秦人皇一字一頓道，“你走後，朝堂内再無人可制約他們，我需要一個天賦異禀、足智多謀的天驕來和他們抗衡，所以我想讓你送他去往天庭，隻有在那裡，才能展現他的全部天賦！
”
“我也有意送他去天庭，這裡修煉環境雖好，可卻沒有對手，制約了他的發展......”
林天命沉吟，“關于你那兩道分身，你是怎麼打算的？
”
“我如今......”
秦人皇低下頭，眸光内閃過一抹黯然，“還不能迎回分身，因為我還沒有足夠的實力去對付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