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
當那幾面寒冰牆壁消散之時，場内，隻餘留林塵、霍長禦兩人的身影。
吞吞跟大聖倒是沒心沒肺，他們畢竟是幻獸，對陌生人類很難共情。
他們隻在乎林塵，以及林塵身邊的人。
“二師兄，感覺如何？
”
林塵擦了擦臉上的鮮血。
“不适應。
”
霍長禦低下頭，手中的法劍，仍然鋒利、一塵不染。
他腦海中，始終回蕩着最後一名弟子被殺時的慘叫，“你憑什麼審判我等，你說我們會畸變，我們就會畸變嗎？
若是殺錯了呢？
若是殺錯了呢！
”
對啊。
若是殺錯了呢？
“殺錯，就殺錯吧！
”
霍長禦眸中，最後一抹不忍，也逐漸散去。
若不能适應這亂世，隻會被淘汰！
探靈鏡隻是最基礎的探測手段之一，就連中州鎮魔司的李沐風也說了，探靈鏡無法做到一定正确，需要配合其他手段一起探查、共同評估。
隻是，眼下哪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
要麼不殺，要麼都殺光！
不殺的話，這群弟子若是有人魔化，隻會引起更多恐慌、傷亡。
若是都殺光，最起碼，可以保證暫時的安甯！
霍長禦不是一個娘們唧唧的人，他做事從來都很果斷、雷厲風行。
由于殺戮劍道的存在，他也很快就适應了這一途。
無非，就是将危險，提前扼殺在搖籃内！
總不能讓他們成長起來吧？
霍長禦目光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淡淡道，“隻希望，大家都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意識，不要那麼容易……就徹底投身禁忌靈氣的懷抱！
”
遠處，林甯兒靜靜看着這一切。
林塵覺察到了她的情緒，連忙走上前去，柔聲道，“姐，你不習慣這些殺戮嗎？
”
“沒有啊，我隻是對小塵之外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感興趣。
”
林甯兒美眸閃爍，“這些人若是有畸變的風險，那就殺了便是。
”
“隻是，姐，你真的不覺得殘忍嗎？
”
林塵害怕林甯兒接受不了。
“不啊，大家本就是獨立的個體，非要一個個去共情，不累嗎？
當年你在皇城廣場上被廢，姐拖着你回家的那三天，有人可憐我們、幫我們一把嗎？
”
林甯兒語氣，很是認真。
林塵瞳孔一縮，又一次回想起了曾經。
瘦弱、疾病纏身的姐姐，為自己，向趙無忌毫不猶豫地下跪。
後又拼盡全力将自己背回家族，上百公裡路，走了三天三夜，累到要吐血、累到要昏死過去……
那個時候，有人發善心嗎？
或許，正是從那開始，林甯兒一顆心，才逐漸封閉吧？
她不在意天下人的死活，她隻在意自己！
“隻要姐姐不排斥就好，我還怕姐姐會嫌我……殺人如麻呢！
”
林塵露出一抹輕松的笑容。
林甯兒擡起頭來，望着天空，呓語道，“如果将來有一天，我處于畸變邊緣，甚至會威脅到你的安全，小塵，答應我，直接殺了我，不要猶豫！
”
“姐，你說什麼傻話呢？
”
林塵哭笑不得。
林甯兒伸出手來，笑着點了一下林塵的額頭，“沒有啊，我很認真呢，畢竟，我可不想變成這麼醜陋的怪物，也不想……傷害到小塵。
”
當四人從後山中走出的時候，一些還未散去的弟子，意識到了氣氛有些不對勁。
那些跟随他們進入後山的弟子，怎麼一個都沒有回來？
這群弟子忽然想到，那群弟子，先前在用探靈鏡測試的時候，全部是深紅色！
難不成，那深紅色代表魔化風險？
至于那些被帶去後山的弟子……
他們不敢多想，止不住地開始顫抖起來！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
……
……
類似的事情，不僅出現在西南劍宗，其他三大超級大宗也一樣不安生。
好在西南劍宗提前提醒過他們，他們提前制造了一批驅邪燭，倒是保住了不少弟子的性命。
另外三座超級大宗，每一座都有近百名弟子畸變！
他們不聽勸說，執意要看一看黑夜。
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會凝望你！
于是，他們便同詭異的黑夜一樣，魔化成了魔物。
一時間，整個東境，人人自危。
其他三座超級大宗也有底蘊、手段，他們連忙聯絡中州的朋友，想要尋求一些辦法。
很快，他們通過中州朋友之手，得到了許多探靈鏡。
再然後，便是一批又一批的探測、清洗。
隻要測出深紅色風險，二話不說，直接斬殺！
第三日，飛舟趕了回來。
楚昊、蘇雨薇從飛舟上走下來。
兩人神色狼狽，身上有多處傷痕，顯然受了不輕的傷。
“大師兄、小師姐，怎麼回事？
”
林塵忙關心地走上前詢問。
楚昊清了清嗓子，淡淡道，“在來時的路上，為我們駕馭飛舟的長老，忽然抵禦不住耳旁的低語，畸變了，我們跟他戰了一場！
”
“那長老，可是天靈境八層……”
林塵神色一凝，“傷勢怎麼樣？
”
“一些小傷，不足挂齒。
”
楚逼王擺擺手，“天靈境八層而已，尚還在我的能力範圍内，用不着擔心！
”
“我沒擔心你，我問的是小師姐。
”
林塵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句話，差點把楚逼王憋出内傷！
尼瑪！
你是存心的吧？
“走吧，進去再說。
”
林塵帶着兩人，走入庭院内。
偌大的庭院，尚還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息！
就在昨夜，有一位第一夜畸變的長老從黑夜中走出，前來‘造訪’。
那是一位天靈境八層的長老，亦是一位強大的劍修！
魔化後，他整個人枯瘦如柴、皮包骨頭，頭顱扁長，雙臂變成了鋒利的法劍，如同黑夜裡的劊子手，肆意收割着生命。
林塵跟林甯兒費了好大勁，才将他斬殺！
所以，庭院内尚還有一股血氣，未曾散去。
“好消息是，東元域修煉者實力普遍低微，我刻畫了一些靈紋，絕對可以鎮住絕大部分的魔物，離火宗不用擔心了。
”
蘇雨薇拿出酒葫蘆，擰開瓶塞，灌了一口。
感受着口腔内甘甜與辛辣的刺激，她的一顆心，也逐漸安定下來。
“但，還有一件事情，比較麻煩！
”
蘇雨薇擡起頭，美眸中盡是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