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邪性
“怎麼會這樣呢?
”
李不言聽了直感歎:“太不可思議了。
”
“确實不可思議。
”
晏三合頭腦異常冷靜,“像袁氏這樣的為人,陸家為什麼不索性把人趕走?
”
李不言一想對啊,“還留在家裡過年呐!
”
韓煦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
晏三合:“韓堡主,你接着往下說。
”
“陸時在陸氏族中雖然排行第七,但誰也沒把他真正當個少爺來看,都在背地裡罵他野種,這陸時據說打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樣。
”
晏三合:“不一樣在什麼地方?
”
韓煦:“說這孩子身上有股邪性,渾身上下都是刺,像個野狼崽子。
”
晏三合:“這話怎麼說?
”
“陸家四房人雖然分家,但還住在一個宅門裡,陸時因為是野種,據說打小就被人欺負。
别的孩子被欺負了,哭哭泣泣回家找娘,他不是,他有兩種反應。
”
“哪兩種?
”
“要麼一聲不吭任由别人欺負,别人在他頭上拉屎撒尿,他都能忍;要麼,就把人往死裡打。
”
韓煦:“聽說,陸家四爺就差一點被他打死。
”
“要麼忍,要麼狠!
”
李不言一拍大腿,“這小子打小就是個人物。
”
“除了邪性外,陸時身上還有一個和别人不一樣的地方。
”
韓煦:“别的孩子三歲還拖着兩條鼻涕,穿着開裆褲到處玩泥巴,他三歲就開始看書識字,也沒有人教他,他就自己學。
”
“三歲姑奶奶也
就忍了。
”
李不言小聲嘀咕:“神童真是讓人忍不了。
”
韓煦看她一眼:“李姑娘今天的話,是不是太多了?
”
李不言幽幽回看他一眼,“沒有我的插科打诨,你韓堡主沒波沒瀾的聲音,容易讓人睡覺。
”
韓煦聽了也不惱,又道:“有書看,這人能不哭不鬧,連飯都不用吃;沒書看,他能給你嚎上三天三夜。
袁氏怕了這個兒子,就千方百計從外頭尋些書來,陸時長到了十三四歲,進了陸氏私塾讀書。
”
晏三合:“一個來曆不明的私生子,按道理沒有資格進私塾。
”
“聽說是他娘去族長那裡鬧的,他娘和族長睡過幾回,族長身上長幾顆痣,他娘一清二楚。
”
韓煦:“族長怕事情抖出去,不得不答應下來。
”
李不言:“這麼說來,那袁氏還有幾分遠見。
”
“并不是,據說她把兒子送到私塾,是聽了一位算命先生的話。
”
韓煦:“那算命的說他兒子将來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能讓她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
“哪個算命先生批的命啊,别說,還真準呢!
”
“怎麼?
李姑娘也想找人算個命?
”
李不言聳肩:“不是替我算,是替韓堡主你算算,什麼時候才能娶房娘子,生個大胖小子好傳宗接代。
”
韓煦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李不言?
”
李不言笑眯眯:“我在啊?
”
“你們兩個要不要出去打一架?
”
晏三合沉了臉,“不言,現在
說這個話合适嗎?
,”
“我還不是心疼他。
”
李不言看看晏三合的臉色,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算了,确實不合适,我還是閉嘴吧。
”
韓煦看她吃癟,眼中透出一點淡淡的笑意。
“一進私塾,陸時的聰明立刻展露出來,連教書先生都說,這孩子如果好好培養,将來一定是進士的料。
但陸家怎麼可能培養他,不把他弄死就算不錯了。
”
晏三合手指撫了一圈茶盅,“後來呢?
”
“後來陸時就去了京城。
“幾歲去的?
”
“聽說是十六。
”
“那他就隻在私塾讀了兩三年的書。
”
“應該是。
”
“誰送他去的?
”
“沒有人送,他把他娘的私房銀子偷了,自個跑的,把他娘氣得,聽說足足罵了三天三夜,差點罵斷氣。
”
這話,讓晏三合和李不言聽出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得不說,這陸時是個狠人啊!
韓煦:“陸時進了京城,就沒有再回來過,直到他娘偷人出事。
”
晏三合心中一動,“他娘偷人的事情,是真的嗎?
”
“是真的,偷的是個在陸家采石的年輕後生。
”
“年輕後生?
”
“沒錯,那後生才十八。
兩人相好了有一段時間,還說好要找個機會劫陸家一筆銀子,然後私奔。
”
韓煦:“陸家本來不打算張揚的,就是聽說她要劫陸家,才發狠告到了衙門裡。
”
晏三合:“袁氏後來的結局呢?
”
韓煦:“被沉塘了。
”
晏三合:“孩子呢?
”
韓煦:“還在她肚子裡。
”
一屍兩命?
晏三合有些毛骨悚然:“那後生呢?
”
“打斷了兩條腿,後來也不知道去向。
對了……”
韓煦輕輕搖了一下頭。
“袁氏沉塘前,叫嚷着讓陸家人小心些,她兒子将來做了大官,一定會替她報仇的;還說自己睡了這麼多男人,活夠本了!
”
晏三合呼吸一滞。
說實話,她在聽唐見溪聊起陸時娘偷人被抓,影響科舉時,腦子裡其實湧上來很多的念頭。
會不會是陸家正妻設的一個套?
她會不會嫉妒庶子的出衆?
陸時親娘會不會是冤枉的?
到頭來,統統不是。
一個女子為什麼會如此恬不知恥呢?
按理說,不應該啊!
晏三合陷入深思的時候,最後一抹秋陽沉下去,李不言起身掌燈,順便将冷茶換了熱茶。
咕噜!
咕噜!
李不言頭一扭,“你沒吃飯?
”
韓煦:“午飯沒吃。
”
“怎麼不早說!
”
李不言把茶盅放在韓煦面前,“要不先吃飯吧。
”
“想吃碗姑娘下的面條,不知可有這份榮幸?
”
“榮幸什麼榮幸,聽着酸死了。
”
李不言狠狠瞪他一眼,摔門走了,門外還傳來她的不滿聲:“活得一點都不真實。
”
好一會,韓煦這才把目光從門口收回來,落在晏三合身上:“有時候,很羨慕她。
”
晏三合心裡裝的都是陸時的事,随口問道:“羨慕她什麼?
”
“能陪在姑娘身邊,朝夕相處。
”
韓煦輕輕歎了口氣
,“如果不是身上壓着重擔,我也想在姑娘身邊,做個下人,可以肆無忌憚的說話,使使小性子。
”
晏三合這才把注意力移到面前的男子身上。
“我在你心裡有那麼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