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打情
“朱未希,謝而立。
”
晏三合:“你們倆去陪着太太,如果她還能說話,讓她回憶一下這些年她和老爺相處的點點滴滴。
”
夫妻二人的臉上,都有些不自然。
小裴爺拼命朝謝而立遞眼色:快去啊,大哥,沒瞧出來晏三合這是在給你創造機會啊!
“晏姑娘。
”
謝而立聲音寡淡,“我就不陪着了,明兒一早衙門裡還有事,等下了衙再來。
”
“也好。
”
晏三合從不強求任何人,“小裴爺,替我送送謝大爺。
”
小裴爺真心不想答應下來。
送是假,路上勸幾句是真。
可怎麼勸?
謝大哥,你要大度一點啊,反正大嫂已經回來了——這話,他小裴爺可說不出口。
裴笑這邊沉默着,晏三合卻已經走到朱未希面前:“外面雪大,走,我也送你一程。
”
朱未希搖頭:“晏三合,我一個人也能走,你别送,趕緊忙你的。
”
“那行,記得給太太帶句話,就說我回來了,在忙着呢,讓她無論如何也要等着我。
”
晏三合:“我帶着真相去見她。
”
朱未希眼眶一熱,用力點點頭,“我去了。
”
她自顧自走到門檻外,打起傘,一個眼神也沒向謝而立掃過去,便走入了大雪中。
一人一傘消失在拱門口,沒有回一下頭。
謝而立壓着眼中的怒火,連傘也不撐了,匆匆離開。
走出拱門邊,他沒有選朱未希走的那一邊,而是轉向另一邊離開。
小裴爺見狀,沖出去,
這邊瞧瞧,那邊瞧瞧。
這算是分道揚镳的意思嗎?
“就姓謝的别扭樣,哪裡能跟庚宋升比。
”
李不言人淡淡地挑了一下眉:“和離吧,還痛快點。
”
“别發牢騷。
”
晏三合:“陪我去趟戒台寺。
”
李不言大感詫異,“大雪天的,去戒台寺幹什麼?
”
晏三合輕聲道:“去看看桂花。
”
……
戒台寺就在内城裡。
裴笑太熟悉了。
從前他帶着和尚們常常勾欄聽曲,其中就有戒台寺的住持。
雪大了,四人打傘走出朱府。
黃芪收起傘,一怔,“爺,快看,是三爺。
”
是三爺。
一手打傘,一手扶着馬車,右腳虛虛點着地,雙眸黑漆漆的,看着晏三合。
裴笑見他連眼風都不給自己一個,氣得賞了黃芪一記毛栗子。
“自家爺不看,看什麼三爺。
”
黃芪被打懵了,“三爺不能看嗎?
”
裴笑:“不能看。
”
黃芪:“為啥啊,爺和三爺不是好兄弟嗎?
”
“好兄弟?
”
裴笑冷笑一聲:“無話不說的才是好兄弟,暗戳戳幹這個,幹那個的,都是壞種。
”
“李不言,讓這個潑婦閉嘴。
”
“好!
”
李不言手下意識去摸腰,這才想起來腰上的軟劍斷在東台的半山腰。
“小裴爺,你自覺點啊。
”
小裴爺:“……”他又當了一回潑婦?
晏三合走到謝知非的傘下,擡頭:“你怎麼又回來了?
”
“事情都已經安排下去,太孫那頭,錦衣衛那頭也在幫着一起找,朱青
和丁一兩個人都盯着。
”
謝知非凝眉看着她:“我沒什麼事,在朱府門口看看雪景。
”
就扯吧!
“景怎麼樣?
”晏三合問。
“景一般。
”
謝知非目光一深:“人不錯。
”
久違的甜嘴又回來了!
晏三合:“戒台寺的景不錯,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
謝知非:“要啊!
”
晏三合:“能爬上馬車嗎?
”
謝知非:“需要你扶一把。
”
晏三合拍拍肩,“來,扶這兒。
”
“算了,舍不得。
”
謝知非手撐着馬車,單腳跳了幾下,跳到馬車前,一點一點先把傷腿擡上去。
狗日的,竟然傷成這樣。
小裴爺又覺得心疼了,擡手照着黃芪又是一記毛栗子。
“沒瞧見三爺不方便,還不趕緊去扶着。
”
黃芪:“……”
李不言扭頭看着小裴爺,噗嗤一笑。
小裴爺納悶:“你笑什麼?
”
李不言:“笑潑婦有點可愛。
”
小裴爺:“……”
……
馬車迅速啟動,可惜沒走多遠,就被人攔下來。
攔的人是錦衣衛。
謝知非撩起車簾,把腰牌遞過去,又順勢遞上一張銀票,錦衣衛二話不說就放了行。
“最近四九城查得嚴,尤其是子時過後,幾乎是逢車必檢,逢人必問。
”
晏三合一聽不好:“朱府三位爺……”
“不用擔心。
”
謝知非:“欽天監有自己的腰牌,他們辦的差事又很特殊,錦衣衛一般不敢攔着。
”
晏三合:“碰到你大哥了嗎?
”
謝知非一愣,“我大哥走了
?
”
“嗯。
”
謝知非微微尴尬,但也隻是一瞬間,“回去也好,總要給他時間緩一緩。
”
晏三合看着謝知非,謝知非苦笑:“我們都不是他。
”
他聽到庚宋升和朱未希的故事後,會怎麼想?
他得知嶽父的為人後,會怎麼想?
我們都是漩渦外的人,嘴一張,話說得輕飄飄。
他在漩渦裡,滋味都得他自個嘗着。
“不聊他。
”
謝知非轉移話題:“戒台寺的桂花和朱旋久的心魔有什麼關系?
”
他這麼一問,馬車裡餘下兩人的耳朵都悄悄支了起來。
“暫時還沒弄明白是什麼關系。
”
晏三合:“朱未希的院子外頭有一片桂花,朱旋久重病又讓朱未希去了一趟戒台寺,我想這應該是個很重要的線索。
”
謝知非“哦”了一聲,緩緩又道:
“他既然讨厭毛氏,會不會心裡另有喜歡的人?
如果有,我猜想桂花會不會和他喜歡的人有關,否則他不會在病中還惦記着。
”
晏三合看着謝知非,眼裡微微驚訝。
“怎麼?
”
謝知非:“和你想一處去了?
”
晏三合:“是!
”
謝知非:“那個人多多少少還應該和我大嫂有關,否則他不會讓大嫂去的。
”
晏三合:“是!
”
謝知非:“找出那個人,就能知道他為什麼偏愛大嫂,厭惡毛氏。
也大概能明白他為什麼要拆散大嫂和庚宋升。
”
晏三合幾乎要無言以對了,和她心裡設想的一模一樣。
李不言聽愣了,“喲
”一聲,“三爺突然變聰明了?
”
“去不了五台山,就隻能天天在家裡一個人瞎琢磨。
”
謝知非擡頭看了眼李不言,目光又落回到晏三合身上。
“省得被人嫌棄,杵在那兒就隻能當根木頭。
”
這話,小裴爺聽不懂。
但不懂,他就問。
“誰把你當木頭了?
”
晏三合看着謝知非眼中自己的影子:“你!
”
小裴爺委屈:“我什麼時候把他當木頭?
”
晏三合:“進城的時候。
”
小裴爺:“……”有嗎?
謝知非拖着調子,“晏三合,原來你都明白啊?
”
“都明白。
”
晏三合挪開視線,“小裴爺是故意把你當木頭的。
”
謝知非:“為什麼?
”
晏三合:“誰讓你不給他糖吃?
”
謝知非:“那你呢?
”
晏三合:“我也是故意的。
”
謝知非了:“為什麼?
”
晏三合:“誰讓你隻給我糖吃。
”
謝知非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來,
邊上。
小裴爺扭頭去看李不言:你聽得懂嗎?
李不言丢給他一記“你是傻子嗎”的眼神。
他們打情罵俏的話,我們聽懂它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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