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1236章 壓抑的人生
大殿内,曹天祿很快被人壓下。
楚帝看向一旁的衛盡忠,突然開口道:“這家夥,是在故意求死!”
衛盡忠眼神閃動,沒有回話。
也沒有追問。
他知道,楚帝如果想說,自然會繼續說,如果不想說,那他追問,隻會自讨沒趣。
果然,楚帝沉默半晌,歎息道:“下去吧,好好琢磨這次談判,記住了,盡可能在一千兩百萬兩以内拿下,最多不可超過一千五百萬兩銀子!
一定要盡可能将這海魂戰甲的技術獲取過來。”
衛盡忠躬身離開。
等到他走了之後,楚帝面色陰沉不定。
突然一掌,砸在了案上。
“該死!”
就在這時候,白若若已經來到他身後,貼靠了上去。
“陛下何必如此憤怒。”
“豬!就是一頭豬!空有一身修為的蠢豬!”
楚帝憤然怒罵:“這些尊者,自以為是,非要随意幹涉國事,如果是楚昭主事,他絕不會隻購買戰甲,如今大筆銀錢花銷出去,卻不見半點好處,如何能行?”
楚帝的憤怒,是必然的。
畢竟這麼大筆銀錢,對連年征戰的楚國朝廷,也不是小數目。
雖然可以以資源抵扣,但是資源,有些時候,甚至比銀錢更加重要。
天牢裡。
曹天祿躺在床榻之上。
他沒有遭受針對,沒有遭受拷打,甚至連基礎的詢問都沒有。
直接就被關在了這裡。
這不是他第一次下牢。
雙目平靜且茫然的看着牢房上方的蜘蛛網。
在那裡,一隻不知被蛛網纏繞了多久的結繭上,滿是灰塵。
看不清裡面到底是什麼生物。
但是很顯然,它已經被困死了。
曹天祿呆呆的看着那結繭。
一言不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腳步聲傳來。
當曹天祿側頭去看,才發現衛盡忠出現在了牢房門口。
手裡還提着一個食盒。
“呵呵,這不是小衛大人嗎?怎麼,來看我的笑話?”
曹天祿重新把目光移向蛛網,沒有半點起身的意思。
衛盡忠輕聲道:“曹将軍,雖然我不知道你今天為何要這般魯莽行事,可我對你今日所為,甚是欽佩!”
這話是不假,很多事情,沒有證據,但是每個人心裡都清楚是怎麼回事。
曹天祿冷笑一聲。
沒有搭理衛盡忠。
衛盡忠呢,也不生氣,隻是盤膝坐下,緩緩打開食盒,将裡面的菜肴一一端出。
“聽聞曹将軍好酒,今日特意帶來陳年佳釀,還望曹将軍切莫嫌棄!”
眼看曹天祿還沒有動作。
衛盡忠笑道:“這可是三十年的百花醉,将軍真不喝嗎?”
聽到三十年的百花醉,曹天祿還是翻身而起。
來到圍欄處,冷笑道:“你小子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當初參我的是你,如今拿這般好酒,就為了看我笑話?”
四目相對,衛盡忠眼神赤誠,認真道:“曹将軍,我當日參你,是實話實說,今日也絕非看您笑話,隻是對您今日所為,甚為欽佩!”
說到這裡,他歎息一聲道:“世間不公何其多,又有幾人願意為了他人,以身犯險?
将軍今日所為,當真讓小子欽佩。”
曹天祿伸手拿過一杯酒,一飲而盡。
突然一笑:“當真好酒,我原本以為不會有人來看我的。”
衛盡忠看出,曹天祿的笑容中,有着一絲心酸。
他沒有多說,而是默默遞過去一雙筷子。
兩人吃吃喝喝,相互碰杯。
衛盡忠并沒有過多詢問心中疑惑。
對他而言,這頓飯,隻是他對曹天祿今日所為的欽佩罷了。
酒越喝越多,菜越吃越少。
衛盡忠帶來的酒,很多。
醉意越來越濃,曹天祿的臉色也越來越紅。
他坐在地上,依靠着欄杆。
目光有些呆滞。
“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我!我其實也不喜歡我自己!”
不斷搖晃着酒杯,曹天祿多了一些感慨。
“我啊,連個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
“當年入乾國為間,我辜負了心中摯愛,跟周圍所有人都戴着面具生活,交往,騙取别人的信任!
為的就是我大楚的利益,我傷害了他們所有人....”
說到這裡,曹天祿陷入沉默,仿佛再回憶過去。
半晌後,才緩緩說道:“可是我沒辦法,義父榮陽,恩如山海!我别無選擇。”
“後來,義父戰死,魂寄铠甲,穿于吾身!我算是功成名就,可那又如何?”
“朝堂中人,人人厭憎,偌大楚國,舉目無親。”
他看向牢房外的衛盡忠,自嘲笑道:“你知道嗎?這種感覺,真的很痛苦。
對摯愛之人的思念,對義父期待的責任,都像是大山一樣壓在我身上。我真的很累!”
衛盡忠眼神中,泛起一絲說不出的味道。
隻是曹天祿并沒有注意。
他此時此刻,已經将衛盡忠徹底當成了他傾訴的對象。
對他來說,已經太久沒有一個人,願意聽他說話,願意對他釋放出善意了。
“我想要大楚利益至上,我想要守護大楚百姓子民!”
“可是那又如何?你們幾句話,我便要在家賦閑,接受監視,哪怕我明明為此,舍棄了許多許多,卻連一個上戰場的機會都沒有!”
他呢喃道:“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實際上,這段時間,對曹天祿而言,内心是備受折磨。
人生在世,懷才不遇,不得其志,無疑是莫大的痛苦。
更何況,與江紅秀的重逢,對其的思念。
更是讓他在很多時候,覺得他對楚國的這種效忠。
是個笑話。
而偏偏,榮陽對其影響,同樣極大。
不斷的糾結,不斷的掙紮。
從某種程度上說,曹天祿所為,就是壓抑到極緻的一種爆發。
而這種爆發,甚至帶着一些自毀的傾向。
“一想到我拼死守護的,是這種人渣,我便更加的憤怒,我便更加的不爽。
死就死吧,最起碼博個痛快!
我這一生,又痛快過幾天呢?”
曹天祿醉倒在了地上。
衛盡忠默默将食盒收拾好,沖着牢内醉倒的曹天祿躬身施禮:“曹将軍保重!”
他提起食盒,轉身離開。
戴着面具,身不由己,過的壓抑。
誰又不是呢?
隻是與曹天祿不同,他的道路,不基于任何情感羁絆,而是基于他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