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複而機械的訓練，往往是武者成長必不可少的道路。

　　怎麼說呢，對于一般天資。

　　或者悟性一般的人。

　　大量重複的動作，能讓他們最直觀體驗原本的武道技巧中所傳遞出來的東西。

　　每日揮劍萬次！

　　早已經成了白靈素的習慣。

　　最基礎的劍道技法，純粹的力量，速度。

　　追求劍氣的鋒銳程度。

　　簡單且純粹！

　　最原始的劍術。

　　很多時候，白靈素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對還是不對。

　　可是面對那些繁雜的劍術，她總是覺得，那不是她所喜歡的。

　　相比較于大多數人，白靈素這種修煉模式，其實是顯得有些笨拙的。

　　就在此時，在白靈素院外，一群年輕人結伴而來。

　　這些人的年紀，大多與白靈素差不多，也都是二十多歲三十歲左右。

　　個個腰懸長劍。

　　而在衆人的簇擁中，一個容顔清麗身着長裙的女子仰着下巴。

　　她一身素衣，皮膚無比白皙！

　　但是誰都能看出來，她就是這些人的核心。

　　“白師姐，好久不見。”

　　衆人來到院前，女子主動開口。

　　她語氣平和，但是眼神卻極其淩厲。

　　看着白靈素收劍，她眼神中閃過忌憚。

　　那最普通的劍，殺傷力可并不普通。

　　白靈素轉過身。

　　看着眼前天幕劍宗的一衆年輕弟子。

　　許多往事，湧上心頭。

　　這些人，大多是天幕劍宗之中的佼佼者，很多人，甚至都曾多次擊敗過白靈素。

　　而随着白靈素拼命苦練，她一點點逐漸超越了這些人。

　　實力越來越強，後來甚至在宗門大比中，奪下聖女之位。

　　隻是對于眼前這些人，她卻忽然發現。

　　大多數人，她甚至連名字都記不起了。

　　他們已經太久沒有出現在白靈素的思考與記憶中。

　　對白靈素而言，這些人，都已經不再是她的目标。

　　也不在她的眼中。

　　她不會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

　　修煉，追逐那些更強之人，才是她所追求的。

　　隻是沒想到，這些人似乎主動找上門了。

　　好在對于為首的女子，白靈素還是認識。

　　柳無雙。

　　天幕劍宗當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也是曾經在宗門大比中，與白靈素競争聖女的有力存在。

　　兩人在最終的決賽中，白靈素拼死險勝一招。

　　那一劍，貫穿胸肺，而她的劍，卻橫在了柳無雙的脖子上。

　　往昔記憶，再次襲來。

　　白靈素卻依舊面無表情。

　　“有事？”

　　白靈素冷冷問道。

　　柳無雙微微一笑：“白師姐，多年不見，我如今，已經破入神通境，想來與師姐切磋切磋。”

　　柳無雙眼中滿是期待。

　　她原本也是星榜高手。

　　隻是随着葉枭等人下榜，天機閣消弭。

　　星月之榜，便成了最後絕響。

　　人們雖然依舊記得那些名動天下的天驕。

　　可是這榜單，卻不再存在。

　　也沒有更新。

　　柳無雙在此期間，也有機緣，修為突飛猛進。

　　以不到三十歲的年紀，直入神通境！

　　白靈素先是一愣。

　　随即一股強烈的挫敗感。

　　再次湧上心頭。

　　神通四境，分别是納域、感應、入道、神通！

　　四個境界！

　　她如今，也不過是入道境！

　　可是柳無雙，居然已經是神通境的武者。

　　也就是說，她哪怕這些年在外面拼命努力，哪怕她已經拼命在修煉。

　　可是她還是被這個曾經她拼命超越的人，重新反超了回去。

　　萬次揮劍，在這一瞬間，仿佛成了一個笑話。

　　努力，真的有用嗎？

　　本就陷入自我懷疑的白靈素，内心更是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看着眼前滿眼期待的柳無雙，白靈素緩緩開口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你走吧。”

　　柳無雙一愣。

　　她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個答案。

　　看着立在院中，眼神黯淡的白靈素。

　　柳無雙突然開口道：“白師姐，你變了！”

　　白靈素愕然，擡頭的瞬間，便看到柳無雙的眼中滿是失望。

　　“白師姐！你知道你最讓我欽佩的地方是哪裡嗎？”

　　柳無雙呢喃道：“就是你那種不服輸的勁頭，少年年少，心比天高，我們誰都知道，你天資不佳，遠不如我等。

　　可是呢？你從無畏懼！不斷修煉，不斷找弟子切磋，那時候的你，即便明知必敗，也會出手，也會與我等對練！

　　甚至你記不記得？你第一次找我之時，我對你出言嘲諷？可你依舊執拗！”

　　恍惚中，柳無雙想到了當初。

　　人在年少之時，自然不如現在成熟。

　　那時候他們不過十三四歲。

　　面對白靈素的挑戰。

　　柳無雙極其不屑！

　　在她看來，白靈素不過是蚍蜉撼樹。

　　而且因為其并不受照顧，宗門内部，甚至有傳言白靈素并非白穆親生。

　　所以柳無雙曾對其滿是敵意，甚至出言嘲諷。

　　記憶也重新湧入白靈素的腦海之中。

　　而柳無雙的聲音還在繼續，隻是這一次，她聲音中有着滿滿的沉痛。

　　“白師姐！當你真的親手擊敗我，奪走聖女之位的時候，我才知道，對比你，我不過隻是一個弱者！所以我這麼多年，一直以你為榜樣，我努力修煉，拼命修煉！加上機緣巧合，有了如今的修為。”

　　“可我怎麼都想不到，你已經變了。”

　　柳無雙呢喃道：“如果是以前的你，絕不會因為對手實力比你強，就拒絕挑戰！你會接受自己的失敗，然後以更加強悍的決心，去追逐對手！多少年來，我都是向你學習的。為什麼你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時候，白靈素豁然發現，不光是柳無雙，便是這些與她一同前來的天幕劍宗弟子們。

　　表情也都有些說不出的失望。

　　人群中，一個男人緩緩開口。

　　“白師姐，這麼多年，你在宗門中的事迹，一直是我們這些弟子的榜樣。很多弟子，都是受您的激勵，才堅定武道之心，拼命修煉，甚至說，您當初明知必敗，卻不懼任何挑戰的事迹，也是我們每個人所敬佩的。”

　　白靈素愕然。

　　很多年時間，她對天幕劍宗，其實都沒有什麼太好的回憶。

　　可是現在她才突然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她也是很多人心中的目标和向往的對象。

　　而她不知不覺，似乎丢棄了曾經一些很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