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還是很擔心楚博的情況,低聲勸阻:“老爺,你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又水米未進的......身體那裡經得住被這麼折騰?
不如先......”
楚博不聽。
他隻是問楚夫人:“上門的人一定很多吧?
”
他到底是國朝首輔,這件事鬧得這麼大,排除掉那些想要上門來幸災樂禍的,他還有門生下屬,這些人也會上門來問慰問慰問的。
楚夫人輕輕點了點頭:“是,來的人不少,不過我都隻是讓他們回去了。
”
出了這麼大的事,誰還有心情待客啊。
楚博嗯了一聲:“這做得對,現在家裡這樣的情況,不宜再大肆宣揚。
一切的事情都低調進行。
”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讓老二去修複祖墳,還有附近燒了的别人的田壟房舍,也都讓老二依照市價補足。
”
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慌。
做錯了事那就彌補。
對于絕大部分的人來說,隻要沒有出人命,那就什麼事都能用銀子來解決。
銀子,他們楚家有的是。
名聲卻是銀子換不來的。
楚夫人認真的聽着,知道楚博的用意,但是還是有些遲疑:“讓老二去?
”
不是應該讓楚明川去嗎?
楚明川才是嫡長子啊。
誰知道楚博立即就變了臉色,毫不留情的冷笑:“不讓明豐去,難道還讓那個廢物去?
!
看看他都做了些什麼!
”
楚天闊做出那麼大的錯事燒了祖墳。
說實話殺了他那都是難以贖罪。
何況自己根本就沒有真的動過把楚天闊怎麼樣的心思。
一切不過是個意外。
楚明川卻跟失心瘋了樣,把他當成仇人了。
在山上就直接推開他,怒吼他。
這個畜生!
他不容置疑的說:“就讓明豐去!
”
楚夫人見他情緒這麼激動,也不好再說,隻能勉強答應下來,又忍不住提起楚天闊的事:“那天闊的後事......”
楚博深吸了口氣:“祖墳都被燒了,還說什麼後事?
!
先送到大昭寺去吧,讓他們留個禅院做靈堂,先暫時停靈。
”
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楚夫人答應了。
其實這個決定是很正常的,畢竟正如楚博所說,本來現在祖墳就被燒了,就算是想要好好的給楚天闊辦喪事那也做不到。
何況本來大周的規矩,這種少年橫死的孩子,那是不能進祖墳的。
得另外找地方。
但是,本來正常的事,這個時候在楚明川的眼裡,不會正常。
他已經恨得咬牙切齒,聽見楚夫人說完話之後,許久都沒有吭聲。
楚夫人也知道他心裡有怨氣,無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川,你是個好孩子,你父親他也不容易,你也要多多體諒他。
”
不容易的楚博此時正在見徐有慶。
徐有慶先是關心的問了一番楚博的身體。
他是做弟子的,自然得先關懷老人家的身體。
楚博的臉色看上去有些憔悴,但是此時對着徐有慶倒還算是和顔悅色。
他挑了挑眉問:“怎麼樣,都做好了嗎?
”
徐有慶怔住了,他原本以為經曆了這麼多事,之前的計劃應該暫時擱置了。
畢竟這出師不利啊。
現在聽見楚博這麼問,他隻好說:“老師,現在還要繼續嗎?
”
方先生見楚博的臉色變了,馬上就咳嗽了一聲,随即對着徐有慶使了個眼色。
徐有慶慌慌張張的說:“老師,學生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擔心,擔心這個時候不對。
”
“沒什麼不對,就是這個時候,最對不過的時候了。
”楚博坐下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沉下臉認認真真的盯着徐有慶:“一切都要靠你了,有慶,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啊!
”
徐有慶一咬牙,跺了跺腳應了一聲是。
等到他再呆了一會兒,告辭出來的時候,才心驚肉跳的看着方先生:“繼長,老師他,他......”
方先生深深地歎了口氣:“出了這樣的事,老師當然不可能好的到哪兒去。
但是越是這個時候,你就越要争氣!
老師可全都靠你了!
”
楚博和蕭雲庭之間早就沒有了任何的君臣情分可言。
曆朝曆代過頭了的首輔,下場可都不會多好的。
所以楚博不能輸。
他得仍舊穩穩當當的做首輔的位置。
何況現在街頭巷尾傳說的都是楚家祖墳被燒掉了的事,那現在就更加需要有一件更加聳人聽聞的事來掩蓋掉這件事了。
還有什麼比太孫的親事更加能拿來做文章的呢?
他伸手按住了徐有慶的肩膀,深深地看着他:“有慶,你的一切都是老師給你的,你心裡要清楚,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但凡老師這條船沉了,死的最快的,就是你啊。
”
徐有慶渾身都打了個激靈。
随即又忙點了點頭。
随即他忍不住問:“繼長,就算是權利鬥争,為什麼非得要扯上戚大小姐?
”
“因為戚大小姐牝雞司晨,而且逞兇鬥狠,有她在殿下跟前,殿下更加聽不進别人的話。
”方先生深深地看着他:“您難道還不明白嗎?
不能讓殿下有同盟,有幫手。
否則,他還需要我們這些臣子們做什麼呢?
”
曆來的文官集團不都是如此嗎?
他們可不隻是想心甘情願的當皇家的走狗。
他們最想要的,是恢複宋朝時候的文官的地位。
士大夫和皇帝共治天下。
這才是他們所追求的。
誰會嫌自己的權力太大?
尤其是做到楚博這個地步,他已經不隻是代表他自己的利益,他身後還有無數的人等着依靠他。
他若是退了,先不說蕭雲庭會不會秋後算賬,隻說他身後的那些人,若是發現楚博靠不住,最先反水自保的就是他們那些人。
所以,沒有退路。
徐有慶還能說什麼?
隻能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聲戚元真是野心勃勃,一點兒都不像是個女人。
不隻是不像女人,還是個禍水賤人。
若不是她這麼犯賤,非得招惹蕭雲庭,勾引蕭雲庭,将蕭雲庭吃的死死的,根本不會生出這麼多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