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大廳裡。
顧墨寒漆黑的雙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不苟言笑的莫離,眸底有幾分打量。
莫離絲毫不懼顧墨寒周身的威壓,摩挲着玉扳指,開口。
“王爺,兩個小郡主還等着在下傳道解惑,要是王爺叫在下來,隻是想看在下的話,何必浪費時間,在下給王爺畫張相,如何。
”
顧墨寒突然冷笑一聲,聲音冷得讓人不寒而栗,“莫先生說話這麼放肆,若今日換作旁人,先生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
莫離雲淡風輕地笑笑,“王爺還是說正事吧。
”
顧墨寒也不再兜圈子,開門見山地道,“本王可以許你萬兩白銀,你即刻離開本王的王府,從此不得踏入京都半步。
”
這段日子裡,他看南晚煙和兩個小丫頭對莫離百般維護的态度就知道,莫離的威脅要遠遠高于莫允明。
所以他不能對莫允明來硬的,南晚煙很聰慧,除了困住她,他不想在她的身上耍手段。
更不想與她越走越遠。
顧墨寒的語氣裡滿是威脅警告的意味,尋常人要是聽了,定會吓得屁滾尿流連聲說好。
但莫離隻是挑眉,詫異地看了顧墨寒一眼。
他榮辱不驚地搖搖頭,言辭犀利。
“王爺,在下雲遊四海,從不看重功名利祿和榮華富貴,在下隻是很喜歡當兩位小郡主的先生,您這萬兩白銀還是收回去吧,在下難以從命。
”
顧墨寒的臉色一變,半眯眸子剜着莫離,薄唇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沒想到莫先生年紀輕輕,竟有這般定力,真是非等閑之輩。
”
一個普通的讀書人,怎麼會有這麼高的氣節,置萬兩白銀于無物。
更是絲毫不畏懼權貴,就這麼一個人,能普通到哪裡去?
莫離到底是誰,目的又是什麼?
莫離看了顧墨寒一眼,“王爺謬贊,在下不過是看得多了些,空會說些大道理。
”
“不過,不管王爺說什麼,在下都不會主動離開的,在下與兩位小郡主很是投緣,聊得也甚是投機,不舍得離開。
”
話落,莫離看到顧墨寒的臉色明顯有些黑。
他心中冷笑,又補了兩句,“其實在下很困惑,身為父親,王爺難道不望女成鳳?
王爺屢次想趕走在下,不願在下教授小郡主們真才實學,王爺是在怕什麼?
”
怕什麼?
顧墨寒廣袖裡的拳頭驟然握得發白,他眼神冷郁無邊,語氣變得十分狠厲,“本王有什麼好怕的。
”
莫離卻如看透一般,笑着搖搖頭。
“王爺如果不怕什麼,何必像一隻驚弓之鳥般,總與在下過不去?
在下隻是喜歡傳道受業解惑罷了。
”
“何況,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有的人縱使你千方百計趕走,也會留下來,而有的人,就算你費盡心思要将她留下,她終究會離去,這都是命中注定的,王爺何必強求?
”
這話直接戳中了顧墨寒的心事,他的瞳眸驟然一縮,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确實怕,怕留不住南晚煙和兩個小丫頭。
她們母女三人,本就不喜歡他,若身邊還有那麼令她們開心歡喜的人,他……又置于何地?
所以,他才想讓莫允明和莫離都離開,牽動南晚煙和兩個小家夥情緒的人,有他就足夠了……
隻要能留住她們,強求又如何。
談話無疾而終,莫離拱手告退了。
他朝着後院走去,原本古井無波的眼底,陡然升起一抹駭人的殺意,狠佞嗜血。
他沒有去找兩個小丫頭,而是直接去了莫允明的房間。
“您回來了。
”莫允明看到莫離那一襲高大清冷的身影,擔憂之色這才緩和下來,小心翼翼的問:“翼王是不是……懷疑那件事情與我們有關了?
”
莫離之前說了,要助這西野朝局大亂,禮物已經送出去,但應該不會這麼快就查到他們吧……
莫離雲冷笑一聲,眸子動了動,露出一抹金色邊。
“我們做的很幹淨,他查不到的。
”
莫允明看到莫離那副遊刃有餘的模樣,心安不少,眼底充滿敬畏,“那翼王找您,所為何事?
”
聞言,莫離眼底聚起濃濃的狂妄,勾唇,高傲又自信的笑了。
“無非是他慌了,現在草木皆兵,自亂陣腳,但他早就應該有自知之明,他是配不上……她的。
”
總惹她傷心的人,怎麼配當她的夫君?
莫允明的眼眸一動,想到什麼,終究隻是淺淡的說了一句。
“是,顧墨寒配不上晚晚。
”
慌是應該的,畢竟晚晚的心,不在顧墨寒的身上。
但晚晚的心,也不在他的身上……
而他們話裡提到的顧墨寒,在大廳裡站了一會,随後才推門出去。
南晚煙心不在焉地坐在桌邊,湘玉在她的身旁倒茶。
看到顧墨寒進來,湘玉連忙放下了茶杯,朝他作揖,“奴婢見過王爺。
”
顧墨寒遞給她一個眼神,湘玉心領神會,安安靜靜地退了出去。
南晚煙剛剛就看見莫離匆匆離開了大廳,都來不及追上去,人就沒影了。
此刻,她看着顧墨寒,“顧墨寒,你剛剛沒有為難莫先生吧?
”
見她開口就是質問,顧墨寒的眸裡有幾分不悅。
他牢牢地鎖視着南晚煙,“你覺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