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公站起身,要帶宋惜惜去書房,但走了兩步,他問宋惜惜,“老夫的長子能跟着來嗎?
”
宋惜惜知道他的長子便是衛世子,她知道衛世子此人的品性,也知道他其實不入老國公的眼,“可以。
”
衛世子還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他一直都知道,父親不喜歡他,或者說覺得他比較窩囊,沒氣性,要緊的事情都是跟老三和老四說。
現在沒把老四叫進去,反而是叫了他,這也太出乎意料了。
書房裡,衛國公叫人點了甯氣安神的香,因着他肝火旺盛脾氣不好,所以書房裡常年是備下這種香。
但今天點這個香他還真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宋惜惜,他希望宋惜惜能心平氣和,忘記在門外等半個時辰和被潑水的事。
入座之後,宋惜惜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不瞞國公爺,昨日我已經入宮禀報了皇上,皇上也把顧驸馬的侍妾庶女全部都認定為受害人,他金口已開,我才會來國公府。
”
衛國公一時沒轉過彎來,“什麼意思?
”
衛世子卻已經明白,他站起來對着宋惜惜作揖,“多謝宋指揮使手下留情。
”
“不必言謝,我并非隻為了你們國公府的,她們确實都被謝蘊脅迫,像青露姨娘,她生母的命就捏在謝蘊的手上,青露為救生母,隻能按照她的話去做,像青露這樣的庶女有很多個,執行着不同的任務,但唯有國公府這位是比較敏感的,因為大長公主府裡搜出來的武器和甲胄,與兵部所鑄的相似度甚高,如果我先來了國公府,再去面聖,那麼這些人全部都會成為共犯,牽連的不僅僅是全部庶女侍妾,還有庶女所在的府邸。
”
衛國公這才明白過來,他眼神複雜地看着宋惜惜,但還是不明白她這樣做的意思,以上她所說,不是一個女子有的格局,還是覺得她有所圖,“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你有什麼條件?
”
“我說了,不是幫你們,隻是不想牽連無辜。
”
衛國公搖頭,“不可能,但凡偵辦謀逆案的官員,都是希望牽連越廣越好,能多查出一家,就多一份功勞。
”
宋惜惜看着衛國公,“記得承恩伯府吧?
那花魁娘子這麼一鬧,把郡主和探花郎的婚姻攪了,探花郎在登科榜上除名,官職沒了,承恩伯府也一落千丈,謝蘊的目的,就是要這些忠心于朝廷的門閥世家一個個地沉下去,真正對付世家是比較難的,唯有從他們内部瓦解,而且這樣的瓦解方式沒有人會同情,百姓甚至拍手稱快。
反過來,世家是最不希望有人謀反,世家需要國家安定才能維持現在的富貴與權勢,一旦改朝換代,新君定必拿他們開刀,以此來收獲民心,也因為此,一旦有人謀反,世家必定與朝廷聯合起來抵禦謀逆者,謝蘊籌謀多年就是要瓦解世家,如果我把有顧家庶女的府邸全部都牽扯進去,就正中了謝蘊的奸計,我為什麼要讓她得逞?
不管是我宋國公府和北冥王府,都不缺這點功勞。
”
一番話,說得衛國公心頭複雜難言。
他以為宋惜惜是女子,心胸定必狹隘,加上是第一位女官,她要借着這謀逆案立住自己的威望,奠定自己的地位。
她的格局,非一般人能到,完全沒有摻雜個人私心,怪不得皇上明知道北冥王府如今軍功滔天,卻還是要器重她。
這一刻,衛國公完全的心悅誠服,隻是面子拉不下來,沒有親口緻歉。
但父不知子,子卻知父,父親拉不下臉道謝和緻歉,衛世子再度朝宋惜惜拱手拜下,“多謝送指揮使保護了國公府,保護了世家,今日讓你們在府外久等之事也實在抱歉,還請宋指揮使見諒,等案子結束,在下定必登門緻歉。
”
宋惜惜笑着搖搖頭,“不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