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35章 受罰
蕭甯遠的聲音冰冷,不帶半點溫度:“薛玉容。
”
這一聲呼喊,把薛玉容從虛假地幻想裡面拉回來,她忐忑不安地看向蕭甯遠。
她知道,蕭甯遠此時過來,約莫是來興師問罪的。
她想和蕭甯遠解釋,自己是被玉姣設計了。
但是話到嘴邊,她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解釋?
怎麼解釋?
說是玉姣讓她誤以為,主君不在府上,所以她才對玉姣出手嗎?
縱然能解釋清楚這件事,然後呢?
然後每個主君不在府上的時候,主君都會覺得,她在府上苛待妾室。
薛玉容打量着眼前的蕭甯遠,聲音刻意溫婉小意了幾分:“主君,妾知道你因為玉姣妹妹的事情惱了我,不過玉姣不是全須全尾的,沒什麼大礙嗎,主君就莫要氣惱了。
”
蕭甯遠冷漠目光,落在薛玉容的身上:“你管那叫什麼沒大礙?
”
玉姣的一雙眼睛,如今尚且不能如常視物,薛玉容的話,竟然這般輕描淡寫!
蕭甯遠冷聲吩咐:“去娶煤油燈過來。
”
此時趙嬷嬷和翠珠都在,兩個人聽到蕭甯遠這番話,都哆嗦了一下。
兩個人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薛玉容。
薛玉容則是看向了蕭甯遠,她幾句覺得自己聽錯了:“主君!
你……”
蕭甯遠輕描淡寫般的道:“既然夫人覺得沒什麼大礙,不如就用這煤油燈,熏上一時半刻的吧。
”
薛玉容隻覺得,無形之中,有一隻手,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呼吸喘息不得。
她這心中,隻剩下了憋悶!
主君竟然要為了玉姣那個賤人,用一樣的手段懲罰她!
薛玉容看向蕭甯遠,幹笑着說了一句:“我們到底是結發夫妻,主君犯不着為了一個妾室,傷了我們之間的情意。
”
“若是主君,真用了這樣的手段懲罰了妾,傳出去了,怕是不好聽。
”薛玉容繼續道。
蕭甯遠沒說話,隻是掀眼看了薛玉容一眼。
薛玉容便覺得,自己全身好似墜入冰窟。
她有些後悔,自己不應該拿情意說事……她和蕭甯遠,曾經是有過情意……
想到往事,薛玉容的眼神之中多了幾分懷念。
隻可惜,鏡中花水中月,那份本就不屬于她的情,她終究留不住。
蕭甯遠看向趙嬷嬷和翠珠,吩咐着:“既然你們不肯動手,便随你們主子,一起滾回永昌侯府吧!
”
薛玉容聽了這話,臉色一白。
主君……主君這意思是……想要休妻?
她看向蕭甯遠,神色格外惶恐:“主君,妾可以給玉姣妹妹賠不是,請玉姣妹妹原諒妾,請主君便看在玉姣是我親妹妹的份上,饒了我這一次吧!
”
蕭甯遠仿若沒聽到薛玉容的話一樣,似笑非笑:“兩條路,領罰、下堂。
”
“且看你如何選擇?
”蕭甯遠看向薛玉容問道。
薛玉容的臉上,滿是隐忍的,不得宣洩的痛苦。
她知道,蕭甯遠這不是給她兩條路,而是隻給了她一條路。
她看向趙嬷嬷和翠珠,冷聲吩咐着:“去娶煤油燈來!
”
翠珠愣住了:“夫人……”
“快去!
”薛玉容冷聲吩咐着,她怕自己再遲疑半分,便失去了自己選擇的機會。
翠珠紅了眼睛,但還是轉身去取了煤油燈。
薛玉容接過煤油燈,親自點燃,然後将煤油燈舉起,煤油燈搖曳的火焰,落在薛玉容的臉上,讓薛玉容的面容上光影交錯,明明暗暗。
薛玉容眼中含淚地看向蕭甯遠:“主君,妾甘心領罰!
”
說着薛玉容就将煤油燈,湊向了自己的眼睛。
那煤油的煙氣,瞬間蹿入了她的口鼻之中,味道辛辣難聞,還有些嗆人,她忍不住地咳了起來。
至于眼睛,也火辣辣地疼。
蕭甯遠冷聲道:“離得太遠,還有,眼睛要睜開。
”
蕭甯遠冰冷的聲音,仿若從地府傳來鎖魂的聲音,薛玉容知道……自己今日,既然選了這條路,就隻能一條路走到黑。
就如同……五年前,她選擇嫁給蕭甯遠一樣。
蕭甯遠看着眼前那眼中帶淚,強撐着将煤油燈火,湊向眼睛的薛玉容。
終是問出了一句:“時至今日,你可後悔?
”
薛玉容的心微微一顫。
後悔?
蕭甯遠這是問……她是否後悔嫁給他!
五年前的那一幕,如今還曆曆在目。
她在那年春日宴上,趁着蕭甯遠醉酒,闖入了蕭甯遠休息的廂房之中,又特意安排了舅母撞上這件事。
那日,蕭甯遠就用還帶着幾分醉意的眼神,看向她。
他的聲音冷的透骨:“薛玉容,你今日就算得償所願,來日也會後悔。
”
當時的她,并不曉得蕭甯遠這話裡的含義。
可如今五年了。
從她嫁到這伯爵府中後,他從未苛待過她,甚至每幾日會來她這琴瑟院走上一遭,給全了她當家夫人該有的體面。
可他的客氣之中,永遠都帶着疏離。
這五年,他們看着夫妻和睦,但實際上……她不知道悄悄哭了多少次。
但就算如此,若問她是否後悔?
薛玉容也隻能給出一個答案:“妾從未後悔嫁給主君!
”
不似玉姣讨人歡心的虛僞話,薛玉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赤紅,帶着飛蛾撲火一般的決心。
她甚至又将燭火,湊近了自己的眼睛一些,然後隔着火焰,看着那近在咫尺,若仿若遠山雲霧之中的蕭甯遠。
她決不後悔!
煤油的煙氣越來越濃了,讓她看着蕭甯遠的目光,又模糊了幾分。
蕭甯遠看着眼前的薛玉容,終究是轉身往外走去。
轉身後,他開口道:“薛玉容,你若是,還想要最後的體面,便把你的手段收上一收,本伯的眼中容不得沙子!
”
蕭甯遠便這樣離開了琴瑟院。
薛玉容好似傻了一樣的,還站在那,将煤油燈高高舉起,任由煤油燈的煙氣,去熏蒸她的眼睛。
趙嬷嬷瞧見蕭甯遠的腳步,邁出了堂屋,往琴瑟院外走去,這才沖了出來,一把搶過了薛玉容的煤油燈。
薛玉容身形一晃,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此時的薛玉容,全身早就沒了力氣,身上的蜀錦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整個人都仿若從水裡面撈出來的一樣,狼狽不堪。
薛玉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