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84章 山雨欲來
明月高懸空中。
玉姣站在攬月院的院子裡面,看着天上的明月。
總覺得心中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不踏實。
蕭甯遠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有些風塵仆仆的,見玉姣坐在院子裡面賞月,便道:“不是說,今日回來得晚一些,讓你不要等我了嗎?
”
蕭甯遠早就差人給玉姣傳了信。
玉姣看向蕭甯遠。
蕭甯遠一身玄衣,踏月而來,身上給人一種,讓人覺得安心的氣息。
蕭甯遠拉着玉姣道:“春日的夜晚寒涼,姣姣還是同我一起回屋去吧。
”
玉姣随着蕭甯遠進屋。
服侍着蕭甯遠退下外袍。
等着蕭甯遠坐下後,便發現玉姣有些魂不守舍的,于是就問道:“這兩日總是見你神情恍惚,這是怎麼了?
”
玉姣看向蕭甯遠,遲疑了一下問道:“主君,你了解宣平伯賀茂元嗎?
”
蕭甯遠聽到這,神色平靜:“前些年的時候,這賀茂元曾經謀了個押運糧草的官兒,去燕門送過糧草。
”
“遇見敵襲後,他沒有反抗,自顧自地跑了,以緻押送糧草的将士們軍心渙散,我軍痛失十萬石糧草。
”
“那隻敵軍,隻有百餘人,便不費吹灰之力,拿下了賀茂元帶領的一千精銳。
”
蕭甯遠語氣平靜地叙述着這件事。
但玉姣還是聽出來,蕭甯遠語氣之中的隐怒。
這件事已過經年,蕭甯遠還能記得如此清楚,便說明,蕭甯遠對這件事耿耿于懷。
玉姣看向蕭甯遠輕聲道:“所以說,這是一個懦夫。
”
一個在外,膽小如鼠,夾着尾巴做人,可是回府後,要對自己的妻子,拳打腳踢的懦夫。
蕭甯遠說完這些,看向玉姣還是顧及到玉姣,補充了一句:“那些都是往事了,他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他這個人雖然當武将不行,可是當文官并未出現過纰漏。
”
“這些年瞧着,也算是矜業勤勉。
”蕭甯遠補充着。
若非有玉姣、以及玉姣胞姐的原因。
蕭甯遠絕對不可能給賀茂元這樣的評價。
玉姣看向蕭甯遠,遲疑了一下:“主君……我是說……假如……我阿姐……”
玉姣斟酌着語言,想看看,把這件事隐晦地說說。
蕭甯遠能不能幫上一些忙。
不料玉姣話還沒說完。
蕭甯遠就拉住了玉姣的手,将玉姣拉入自己的懷中,用手捏了捏玉姣的鼻子,笑道:“好了,我的姣姣,我發現你太關心宣平伯府的事情了。
”
“我們還是把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吧。
”蕭甯遠笑道。
玉姣聽蕭甯遠這樣說,當下就不敢繼續說下去。
想來。
她就算是說了。
蕭甯遠也會覺得,那是宣平伯府的家事。
他不好插手。
但,讓她眼睜睜地,看着阿姐在那人間煉獄裡面掙紮?
她做不到。
此時此刻,玉姣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無比堅定的決定。
……
幾日後。
宣平伯府,薛玉慈的生辰。
薛玉慈在慧心的攙扶下,站在門口,維持着當家夫人的體面和端莊,來迎接往來的客人。
玉姣領着春枝,含笑往裡面走去。
薛玉慈看到玉姣的一瞬間,微微一愣,不敢相信地看向玉姣:“阿姣,你怎麼來了?
”
說到這,薛玉慈左右看了一下,發現這會兒沒有賓客注意到,便壓低聲音道:“回府去!
快點回府去!
”
她明明沒有給阿姣送帖子!
為什麼阿姣還來了!
玉姣看向薛玉慈,定定地問了一句:“阿姐,我再問你一回,做好決定了嗎?
”
薛玉慈微微一愣:“什麼?
”
玉姣道:“若你做好決定,今日你就可以離開宣平伯府了。
”
薛玉慈怔怔地看向玉姣:“你想做什麼?
”
玉姣道:“告訴我答案。
”
薛玉慈恍恍惚惚地點了頭,但在玉姣往府裡面走的時候,薛玉慈還是伸手拉住了玉姣:“玉姣,不能去,你知不知道,他安了什麼心思?
”
玉姣看向薛玉慈,微笑了一下:“知道啊。
”
她當然知道,賀茂元對自己沒安好心。
更是知道,為了讓薛玉慈給自己下帖子,賀茂元把薛玉慈打了個半死,最終,薛玉慈還是拒絕了。
賀茂元還放下狠話。
若她不來這生辰宴。
便讓薛玉慈永遠去死。
最終,薛玉慈還是妥協,命掉了半條,也沒有妥協。
當徐昭告訴她這些的時候,玉姣隻覺得心都在抖了,恨不得直接沖到宣平伯府,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她辛辛苦苦,昧着良心哄着蕭甯遠,一路從小小的通房成為平妻。
為的是什麼?
求的是什麼?
不就是為了家人,求得平安嗎?
如今若是連着阿姐,她都護不住,那她做這些的意義又是什麼?
所以今日,她自己不請自來了。
薛玉慈愣愣地看向玉姣。
玉姣微笑着說道:“阿姐,相信我,我會送你一份,你真正需要的生辰禮。
”
說着玉姣就甩開了薛玉慈拉住自己的手,堅定地往裡面走去。
瞧見宣平伯的時候,玉姣便裝作無意間路過的樣子,在宣平伯面前打了個晃。
瞧見玉姣出現。
宣平伯賀茂元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連忙迎了上來:“姣姣,看來你阿姐,最終還是請你來。
”
玉姣怯怯地看向宣平伯,眼神之中似乎有些疑惑:“啊?
阿姐本來不打算請我來嗎?
”
“沒有,我的意思是……若是放在從前,你阿姐定不會請你,不過如今你們姐妹冰釋前嫌,肯定是要請你的。
”宣平伯連忙解釋。
玉姣臉上的單純和無辜,娴靜和美好,讓他有些失神。
失神之餘,他又想去破壞掉這份美好。
隻要今日,他将玉姣馴服,往後,他不隻可以擁有玉姣這麼美的女子,還能将蕭甯遠的驕傲,狠狠踏碎。
玉姣擡眸看去。
隻見徐昭領着薛琅,站在不遠處,正往她這邊看來。
這讓她的心中,多生出了幾分底氣來。
接着,玉姣就看向宣平伯微笑道:“我們姐妹能冰釋前嫌,也多虧了姐夫勸解姐姐,否則姐姐執拗,未必願意同我共叙姐妹之情呢。
”
宣平伯被玉姣這麼一恭維,就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玉姣看向眼前的宣平伯,眉眼彎彎,隻是眸子深處,已經凝聚了濃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