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息胎丸
還沒等着到地方。
玉姣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戲笑的聲音。
她本不予理會,但是她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于是便繞過假山,湊了過去。
果然,叫她瞧見了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薛琅。
薛琅今年十四歲,模樣随了柳小娘,生得及其秀氣。
他身上穿着一身最樸素的灰白色衣衫,此時他的身上,不知道被人淋了何物,看起來濕漉漉黏膩膩的,離得老遠,她都聞到臭氣了。
“就你?
也想去太學?
你配嗎?
”說話的是薛庚,大夫人李氏生的嫡子,比薛琅年長三歲,又比玉姣稍小一些。
他一邊說着,一邊還用腳,在散落在地上的書籍上,碾上了兩腳。
薛琅被欺負狠了,便把一隻手,往袖子裡面摸去,眼神之中也閃過狠色。
玉姣瞧見這一幕,連忙快步沖了出去,開口喊了一句:“琅兒!
”
薛琅瞧見自家姐姐,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接着便把手拿了出來,有些驚喜地道:“姐?
”
薛庚瞧見玉姣過來,鼻孔朝天地冷嗤了一聲:“洗腳丫鬟來了啊!
”
二姐說了,叫這薛玉姣去伯爵府,那是讓薛玉姣去當洗腳丫鬟的。
玉姣聽了這話,皺了皺眉,把心中的不滿忍了下來。
她看向薛琅,溫聲道:“琅兒,和我一起回去見小娘吧。
”
薛琅乖巧地點了點頭。
薛庚似乎并不想這麼放過他們,而是攔住了兩個人的去路。
玉姣見薛庚一臉想找茬的樣子,開口說了一句:“玉容姐姐也一起回來了,她定帶了不少新鮮玩意兒回來。
”
話不用多說。
薛庚把玉姣的話放在心中一過,眼珠子一轉,接着就對着姐弟兩個人惡狠狠地說了一句:“咱們的賬回頭再算!
”
說話間,薛庚便轉身離去,瞧着這樣子是去見薛玉容了。
薛琅看了看地上的書,玉姣瞧見這一幕,彎腰把書撿起來,把上面的塵土拍了拍,這才和薛琅一起往回走。
等着到了幽芳院。
瞧見四下無人了。
玉姣便停住腳步,闆着臉看向薛琅:“拿出來!
”
薛琅茫然地看向玉姣:“姐?
”
玉姣的臉色一冷:“拿出來!
”
薛琅疑惑了一下,手伸到自己的衣袖子裡面,摸了一下,從中拿出一塊青色山水紋的帕子,疑惑地問:“姐,你是要這個?
”
玉姣微微一愣:“剛才,你掏袖子,就是為了拿這個?
”
薛琅點了點頭:“不然呢?
我還能拿刀捅了薛庚不成?
”
玉姣聽了這話,連忙左右看了看,低聲呵斥:“閉嘴!
不許再說這樣的混賬話。
”
隔牆有耳,他們這幽芳院,難免沒有李氏的眼線。
聽到兒女的說話聲,柳小娘就從屋子裡面出來,開口道:“阿姣,阿姣回來了嗎?
”
柳小娘說着話,就到了跟前。
玉姣和薛琅的頭上,還有一個姐姐,已經出嫁了,所以柳小娘今年已過四十,在這後宅之中,女人一到了這個年紀,就如同那已經枯萎的花兒。
但柳小娘保養得很好。
雖已經有了兩女一子,可她的身段依舊窈窕纖細,歲月似乎沒有消減她的美貌,反而讓她多了幾分安靜賢淑的雅緻。
柳小娘是李氏為了固寵,擡到這侯府上來的。
和玉姣一樣。
都是李家母女兩人婚姻的陪葬品。
薛琅見小娘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連忙開口道:“我去洗洗。
”
說着薛琅就一溜煙的走了。
柳小娘拉住了玉姣的手,開口問道:“我的姣姣,你……還好嗎?
”
話未說完,柳小娘的眼睛就紅了紅。
玉姣開口道:“在伯爵府,有嫡姐照顧着,我過得很好。
”
柳小娘點了點頭:“你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阿姣,你記着,你在那伯爵府,唯一能信能依靠的,便是你玉容姐姐。
”
玉姣點了點頭:“玉姣一直記着呢。
”
母女兩個人說着話,就挽着手到了屋中。
柳小娘見玉姣把春枝留在外面守門,瞥了春枝一眼,沒開口。
玉姣開口道:“這是我自己選的丫鬟,可信。
”
柳小娘長松一口氣,這才不再忍着淚水:“我的阿姣,你受苦了!
”
玉姣連忙道:“娘,不苦的……”
“怎會不苦?
我好好的女兒,本也該成親了,如今卻要到伯爵府上,幫那李氏的女兒生子!
無名無分的……”柳小娘說到這,隻覺得心紮得疼。
玉姣開口:“娘,如今主君給我擡了妾,雖隻是賤妾,但也算是有了名分。
”
柳小娘聽了這話,心中稍作寬慰,可還是難掩傷痛。
她這一生,最毀的就是做人妾室!
可她沒得選,也沒人給她選擇的機會。
她便想着,将女兒嫁做寒門妻。
可誰曾想……
柳小娘不想女兒難得回來一次,她一直哭哭啼啼的,這會兒就擦了擦眼淚,看向玉姣,問道:“玉姣,我給你的藥,你可吃着?
”
玉姣乖巧地點了點頭。
柳小娘拿出一個荷包,遞給了玉姣:“這些,夠你用上一段時間了。
”
玉姣小心翼翼地把荷包貼身放好。
這裡面裝着的,是息胎丸。
息,停息的意思。
這小小的藥丸,可以幫她避孕。
蕭甯遠和她歡好,已有三次,除卻第一次之外,剩下兩次,并未在關鍵時候離開。
想也是,這般的男子,又怎可能委屈自己?
薛玉容想讓她有孕,招式百出,可她偏偏,不能如了薛玉容的意!
她事後偷偷服藥,并非隻為了和薛玉容作對。
而且她若是真的有孕。
下場麼……
那孟側夫人倒沒說錯。
必定是去母留子的。
為了暫時活下去,她隻能這樣做。
柳小娘心疼地摸了摸女兒的墨色的發,低聲道:“委屈你了,隻是阿姣,這并非長久之計……”
玉姣也知道,若一直無孕,薛玉容怕是也容不得她。
所以薛玉容急着她要孩子,她也急,急着快些能在那蕭甯遠的心中,占上些許的分量。
叫那薛玉容,無法随意處置她便夠了。
柳小娘又開口道:“伸手出來,那藥到底不好,我幫你瞧瞧,切莫真傷了身。
”
玉姣把自己的手伸了出來,柳小娘的手搭了脈。
誰知道柳小娘的手,才搭上一會兒,就皺起眉來,神色也越發凝重。
玉姣瞧見這一幕,心提了提:“娘,是有什麼不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