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宴會十一點半準時開始。
在滿目琳琅和絢麗的燈光中,沈慕念就像個行屍走肉。
彬彬有禮的主持人,盛裝出席的沈霜,以及台下萬千目光。
她什麼都看不見,除了強行刻在骨子裡的流程,大腦一片空白。
沒有前世的激動、歡愉。
有的,隻想盡快結束這場鬧劇,離開。
嘭!
巨大的聲響在衆人上方炸開。
無數粉紅花瓣從天而降,惹得現場一陣騷動。
沈慕念陡然回神,卻發現台上已經空無一人,她已被無數鮮花圍繞。
“求婚!
求婚!
”
“求婚!
求婚!
”台下有人起哄,緊随而來的就是此起彼伏的人聲浪潮。
“念念。
”赫連珩的聲音透過金色話筒在整個大廳響起。
低低沉沉,帶着蠱惑人心的暗啞。
沈慕念擡起灌了鉛的腿,轉身面向他。
衆目睽睽之下,赫連珩單膝跪地,攤開手心。
那枚在光線下閃着璀璨光芒的鑽戒映入沈慕念的眼簾。
前世的她,在看到這枚鑽戒的時候就哭了,眼淚洶湧,甚至沖花了她的妝。
可沒有人知道,這枚小小的鑽戒就像布滿尖刺的枷鎖。
從帶上的那一刻起,就宣判了她的死期。
“你願意,嫁給我嗎?
”赫連珩微微擡颚,深邃的長眸晦澀不明,沉聲道。
“嫁給他!
!
嫁給他!
!
”台下演員又在賣力地起哄。
沈慕念微微一笑,将手遞給了他:“好。
”
“好!
!
”擂鼓一般的掌聲和歡呼将整個大廳包圍起來。
赫連珩将戒指戴到沈慕念手指上,低頭親吻她的手背。
沈慕念手指顫抖,貝齒咬得極緊。
她臉上挂着笑,但眼神卻陌生而淡然,沒有任何激動期盼。
赫連珩将她的情緒盡數納入眼底。
如果連如今訂婚的雲淡風輕,她都能演得出來,那她不去娛樂圈真的可惜了。
還是說,她如今有了别的計劃。
台下,赫連倩倩對服務生招了招手,拿起香槟一飲而盡,眼神紅得滴血。
一眼都不想多看,赫連倩倩轉身往外沖。
橫沖直撞間,冷不防撞到一堵肉牆上,奢華的禮裙袖子上傳來涼意。
被憤怒沖昏頭腦的赫連倩倩,看着被打濕的袖子,登時忘了場合:“你怎麼走……路的。
”
看到眼前人,她嚣張的氣焰漸漸被澆滅,嘟囔道。
晏君初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張白色手帕:“不好意思,我給你擦擦。
”
赫連倩倩從來沒跟除了赫連珩之外的男人如此親近過。
在晏君初靠近時,赫連倩倩心口一震,屏住了呼吸。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好看到極緻的臉距離她很近,長長的睫毛濃而翹。
并沒有逾越,晏君初輕輕擦了擦她身上的水漬,将手帕遞給了她:“側面的你自己來?
”
赫連倩倩回神,整張臉紅得滴血,接過手帕嘟嘴道:“我衣服很貴,擦擦就行了嘛?
”
晏君初狹長的眸子眯起,唇角挂着邪肆的笑:“開個價,我賠你。
”
赫連倩倩掀眸,似怒似嗔地瞪着他:“賠倒是不必了,隻要你以後離沈慕念遠一點就t行。
”
“你不是不願意沈慕念跟赫連珩在一起嗎?
我把沈慕念勾搭走就沒人跟你搶哥哥了,豈不更好。
”晏君初挑眉,那模樣又壞又痞。
“你胡說八道什麼!
誰說我不願意沈慕念跟哥哥在一起了!
”赫連倩倩羞惱極了。
說完突然反應過來,驚愕的盯着晏君初皺眉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喜歡沈慕念?
”
晏君初窄腰一彎,俊容擱在赫連倩倩眼前,幽幽問:“你希望我喜歡嗎?
”
赫連倩倩心髒一滞,臉更紅了:“你……你喜歡誰跟我有什麼關系!
幹嘛問我!
”
說完,攥緊手裡的帕子匆匆跑出了正廳。
晏君初冷笑一聲,眼睛裡的光盡數湮滅。
他擡眸看着向台上的沈慕念,心裡似螞蟻啃噬般疼痛。
一轉眼,那個跟在他身後,穿的破破爛爛的小女孩已經出落的傾國傾城了。
早知道,最終還是選擇回君家,當初……就不放你離開了。
宴會在儀式結束後正式開始,沈霜這次花了大手筆,不僅有午宴還有晚宴。
遊輪上除了賓客休息的房間,還專門設置了各種各樣的休閑娛樂場所。
沈慕念敬酒時接到了赫連耀的電話。
前段時間,赫連耀情緒不穩,沈霜讓她先不要跟赫連耀聯系。
“爸。
”沈慕念回到休息室,接通了電話。
“你和阿珩的事,既然木已成舟,我也不多說,有句話我希望你記清楚。
”
“您說。
”
“阿珩是未來赫連家的繼承人,你作為她的未婚妻,應該怎麼對他你心裡要有數,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
沈慕念啞然一笑:“我知道的,爸爸。
”
赫連耀沒有再多說一句話,挂了電話。
沈慕念坐在沙發上,突然笑了,笑得眼眶發紅,笑得全身發抖。
前世,她掏心掏肺地對赫連耀,沒日沒夜在病床前照顧他。
他說什麼。
他說,一個養女而已,用得着負責嗎!
他說,阿珩,别心慈手軟,看好時機把她處理掉。
可最後呢,他不也是被赫連珩親手了斷的。
她永遠都忘不了赫連珩那個惡魔雙目腥紅,露出鋒利獠牙的樣子。
他就像個睥睨天下的王者般,親手将虧欠他的,欺騙他的,一個個撕碎,打入地獄!
嘭!
休息室的門被人推開,小臉喝得紅撲撲的赫連倩倩闖入。
“你不知道哥哥胃不好嗎?
你就讓他自己在外面給賓客敬酒,自己跑到這裡來偷閑?
”
沈慕念起身給她倒了杯溫開水:“喝點水,休息會。
”
赫連倩倩盯着沈慕念,緊緊咬着牙,眼眶漸漸發紅:“你到底哪裡好,為什麼所有人都喜歡你,哥哥喜歡你,君晏楚也喜歡你。
”
沈慕念手上的杯子差點沒拿穩:“倩倩,這種話不能亂說。
”
赫連倩倩大腦完全被酒精占據,張嘴就來:“我沒有胡說,這話是君晏楚親口說的,不信你可以去問他!
”
沈慕念看着醉醺醺的赫連倩倩,伸手将她扶坐到沙發上:“倩倩,你喝多聽錯了,我們隻是年少時的好朋友,已經很多年沒見了,談何來的喜歡。
”
赫連倩倩搖頭搖的像個撥浪鼓:“不,就是他說的,他說了。
”
沈慕念裂開了。
晏君初跟赫連倩倩開這種玩笑,這不是嫌命長,純純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