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我不恨你了,你要好好的
宮舒瀾依在顧庚霆肩膀上,吃力道:“苒苒現在是我唯一的牽挂,我知道......我時間不多了......”
“不要說胡話。
”顧庚霆難得語氣加重地對宮舒瀾說話。
宮舒瀾搖搖頭,“我這輩子沒求過你什麼,就當我求你了,在我走後,好好的陪陪苒苒,盡到一個當父親的責任,好不好?
”
顧庚霆鼻尖酸澀,他始終握着宮舒瀾的手緊了又緊,好字卡在喉嚨裡,根本說不出來。
因為不好,一點都不好。
“沒有你,我和苒苒這輩子都不會開心。
”
宮舒瀾閉上眼睛搖搖頭,“人不會一直停留在痛苦與哀傷當中,時間會治愈一切,苒苒會走出來的。
”
“那我呢?
你走了我怎麼辦?
你知道的,我這輩子算是被你攥在手心裡了。
”
宮舒瀾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她和顧庚霆這些年。
她被顧庚霆困在身邊,顧庚霆也被她攥在了手心裡。
他們兩個相互折磨,誰都沒有放過誰。
宮舒瀾之前覺得可悲,現在想來卻是好笑。
追逃一輩子了,他們誰都沒有逃出對方的手掌心。
“其實我也有錯。
”
“什麼?
”
宮舒瀾突然來的一句,讓顧庚霆一下子陷入無措。
宮舒瀾緩緩道:“這些年,我也有錯,我若是退後一步,也許我們就不會如此,可惜當年年輕,想不到這些道理。
”
宮舒瀾現在回想起來,這些年若不是她要強,日子也就那樣過去了,苒苒也不用受那麼多年的苦。
“顧庚霆,我不恨你了,你以後要好好的。
”
宮舒瀾的聲音一點一點弱了下去,顧庚霆突然感覺宮舒瀾的腦袋從他的肩膀上滑落下去,顧庚霆着急忙慌地撈住她。
“阿瀾!
醫生!
醫生!
”
顧庚霆猝不及防,宮舒瀾又昏迷了,一切好轉都是假象,她的病情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惡化。
顧庚霆抱着宮舒瀾脆弱的身體,緊緊地抱着,心裡有一種預感,宮舒瀾也就這幾天了。
今天的天氣灰蒙蒙的,宛如一塊灰布籠罩着整個城市,也籠罩着人的心,顧庚霆因為宮舒瀾的病情一起墜入了無盡的痛苦當中。
......
沈甯苒已經做好了打算,明天回帝都,婚禮薄瑾禦早有準備,消息傳回帝都,老爺子和周芷岚都幫着薄瑾禦一起準備婚禮。
沈甯苒坐在宮舒瀾的房間裡,月光透過玻璃折射在沈甯苒的臉上,一片冷光。
她剛從醫院回來,薄瑾禦走進來,看着沈甯苒的臉色,此時的沈甯苒像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眼中無光,面色蒼白。
薄瑾禦知道沈甯苒此刻悲傷,也痛苦于自己無可奈何。
宮舒瀾病得太重了,沈甯苒想救她,但沒時間了。
沈甯苒苦于自己有一身的醫術,卻沒辦法救自己的母親。
“薄瑾禦,我該怎麼辦......都怪我,我要是從她離開帝都那天就發現她的病,也許還能救她,但我卻沒發現......”沈甯苒聲音頹緩。
沈甯苒說完,薄瑾禦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她想看到你幸福,想看到你開心,如果什麼都做不了,那就完成她最後的心願,讓她安安心心的走。
”
最後一句話很殘忍,但事實就是如此。
剛剛醫院又傳來了宮舒瀾昏厥搶救的消息。
雖然誰都不願意提起,但誰都知道,宮舒瀾的生命就這幾天了,她随時都會走,也許是今天,也許是明天,也許是下一秒。
一陣死寂般的沉默,沈甯苒看着薄瑾禦,低頭很久不說話。
薄瑾禦勸沈甯苒,“她現在很痛苦,離開對她來說也許是一種解脫,你要做的就是讓她安心。
”
沈甯苒都明白,可讓她怎麼接受自己母親即将離世的事實?
沈甯苒擡起頭,強行把自己徘徊在眼底的眼淚憋了回去,可喉嚨裡還是哽着什麼東西,不上不下的,壓在胸口讓她喘不上氣來。
沈甯苒最終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薄瑾禦伸手抱住她,眼圈也紅了。
沈甯苒太渴望父母的愛,太渴望父母在身邊,好不容易失而複得,到了最後卻要她親眼看着自己的母親死去。
得而複失,這對沈甯苒來說會是一輩子的痛。
蔣黎牽着煜宸赫赫走到門口,蔣黎已經都知道了,但他們都默契地沒有告訴孩子。
煜宸赫赫不知道他們的媽咪為什麼會哭得那麼傷心,他們想進去安慰,卻被紅了眼眶的蔣黎攔住。
“媽咪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
蔣黎抿了抿唇,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兩個孩子這個噩耗,蔣黎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兩個小家夥其實已經意識到了什麼,這兩天家裡的氣氛一直很不對勁,一定是發生了大事。
兩個小家夥也難受地眨巴了兩下幹澀的眼睛,擡起手抹起眼淚來。
蔣黎好不容易調整好情緒,把兩個小家夥哄回房間睡覺,站起身時突然看到了穿戶外,樓底下站着的一道颀長的身影。
蔣黎走到窗戶口,想看個仔細,雖然他站在門口,隔得很遠,但蔣黎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男人。
是宴遲。
蔣黎的心像是在這一秒被什麼人掐住。
其實宴遲這幾天每天都會來一段時間,他就站在那,也不說話,也不讓人幫他進來通告,他像是在想着什麼。
蔣黎眼中苦澀,不知道他那樣站在那裡是想要做什麼。
蔣黎狠心地不想理會。
可她卻又想到了煜宸赫赫那天對她說的話,她和宴遲之間也許有誤會呢,誤會需要講出來才能解開。
蔣黎其實知道自己也怪不了宴遲。
宴遲失憶了,他不認識她是正常的事情,他被宮硯清救了,朝夕相處幾個月,就算真的喜歡上宮硯清也是情理之中。
蔣黎确實不該生他的氣,她隻是看到他和宮硯清在一起,心裡難受。
蔣黎深吸一口氣,還是擡步往外面走去。
推開門走到外面時,她看到了男人看到她時眼中的驚訝。
兩人相顧無言。
宴遲來這裡是因為他零零碎碎地想起了什麼,但是很模糊,他想既然他跟他們這裡這些人有關,也許站在這裡看到他們,會有助于他想起一些事情,所以他來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