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熙熙攘攘中,溫天龍突然幹咳了兩聲。
他一出聲,頃刻間,整個宮殿又再次安靜了下來。
便見他神情疲憊的看着溫書禾道:“老五啊,這次又是你立下了大功,這些孩子,你帶下去讓太醫好好醫治,治好之後便送回家中去吧。”
溫書禾畢恭畢敬的點了點頭,“是。”
“還有,你剛剛提到的風雲會,倘若我古希國内真的存在這樣胡作非為的幫派,不惜任何代價,必須全數剿滅!至于你抓到的那些人牙子,倘若他們真是風雲會中人,最好能夠審出幕後主使,一并剿滅!”
“是!”
見她如此懂事,溫天龍的心中不免有些欣慰,又語重心長地說:“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做了,朕會賜你一支軍隊,你讓太子同你一起,你們兄妹齊心,一并解決此案,盡快抓到真兇。”
“兒臣領命!”
“……”
之後的幾天,全城動蕩。
無論是民間的百姓,還是每一個達官顯貴,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忙碌。
四公主悄悄與人私奔,還受人迫害,流落青樓的事,也不聲不響的傳遍了京城,就像有人在故意散播一般,雖然明面上并沒有多少人敢提起,但關起門來,家家戶戶都在嘲諷。
而二皇子草草結案,導緻好多無辜孩童再次受害的消息,則是在短時間内傳遍了全國!
人人都道,他為了立功不擇手段,無視老百姓的生命安全,受盡唾棄,民心全無!
“最近的京城不太平啊,那些大人物一個接一個的出事,啧啧,太可怕了。”
“可不,以前以為最不靠譜的就是那位與人私奔的五公主,身為錦衣玉食的公主,卻偏偏要跟一個野小子私奔,氣壞了皇上,也令人難以理解,如今想來,反倒是她最靠譜。”
“或許是在民間吃盡了苦頭,歸來之後,自是成長了不少。”
“……”
春煙樓,二樓。
蘇時錦坐在一處靠窗的位置,慢悠悠的喝着茶水。
她便裝出行,為了不被認出來,還特意蒙上了面紗。
如此,楚君徹才敢坐在她的對面。
隻是同樣戴着面具,且還選了最角落的位置。
耳邊的議論聲一陣接着一陣,無論是一樓還是二樓的老百姓,隻要聚在一起,幾乎都在談論雜七雜八的事。
就如他們隔壁的桌子,此時便坐了兩位妙齡女子。
“誰還沒有一點糟糕的過去呢?五公主如此善良,就算曾經真心錯付,那又怎麼了呢?人家可是公主诶,話本上的那些公主還個個都有養面首呢,誰又覺得不對了?”
隻聽她們低聲議論,“就是說啊,我要是擁有公主的身份,我肯定也喜歡那些年輕俊美的公子哥,等到年紀大了,再把枕邊人給換了,專走男人的路去。”
“哈哈哈,我還真這麼想過!”
“你小聲一點啦,别給别人聽見了,羞死人了!”
“……”
就連周邊的位置上,大部分的客人也都在議論兩位公主的事情。
“從前人人都在笑話五公主與人私奔,現在好了,四公主竟然也與人私奔,聽說皇上隻是不輕不重的打了她一些闆子,可是當初五公主私奔的時候,可是直接失去了公主的身份呢。”
“就是,那四公主都流落青樓了,如此醜聞,皇上竟然也沒有将她廢了。”
“想來五公主還是太可憐了,要不是她解決了這場瘟疫,到現在咱們還躲在家中,不敢出門呢,可她立下如此大功,竟然隻是純粹的恢複了身份,不應該大大有賞嗎?”
“……”
蘇時錦隻是靜靜地聽着,臉色十分平靜。
“看來這一百兩銀子花的還挺值,那些個長舌婦,連皇家的事都敢去議論,還在短時間内就鬧的滿城風雨,真是不錯。”
楚君徹默了默,“人都是随衆的,隻有少許人知道的時候,沒人開口,誰也不敢開,當人盡皆知,人人都在說的時候,無論是真是假,人們都會插上一嘴,因為人人都在說,誰也不怕被懲罰。”
蘇時錦言笑晏晏道:“是啊,當一個人有了權利與地位之後,身邊出現的便全是好人,便是當初真做了什麼錯事,隻要放下屠刀,立馬就會有一群人幫忙遮掩,解釋。”
說着,她冷笑一聲,“但當一個人開始倒台的時候,就會,牆倒衆人推,即便是毫不相幹的人,也能編些子無虛有的罪名出來,隻為了表達自己懂得更多。”
“恩,如今的溫書禾風頭正甚,光城病人要靠她的藥,老百姓全念她的好,如今她又揪出了風雲會,隻要她能把握好這些機會,出人頭地指日可待。”
頓了頓,他又道:“今日已經出來許久,該回去了。”
聽着楚君徹的話,蘇時錦終于起身,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其實她并不想在将軍府上待着,實在是府上的氣氛太壓抑了。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南宮澤變成植物人的事了。
人人都說他是氣火攻心,有的認為是三小姐的死刺激到了他,有的則認為,他是常年習武,身體早有舊疾。
民間衆說紛纭,将軍夫人卻逐漸認定了就是六公主在那日,拿将要成親一事刺激到了南宮澤,這才會導緻他怒火攻心,昏迷不醒!
可是礙于身份,又礙于自己兒子的臉面,她什麼也不能說,隻能每日忙着尋醫問藥。
諾大的将軍府上,已經無人再管蘇時錦半點。
她現在有大把的時間,無論去哪裡,無論做什麼,都沒人有空搭理她。
隻要她回去的時候,裝模作樣的說幾句委屈巴巴的話,說自己沒能找到神醫,立即就能有一大群人相信。
她突然覺得當綠茶也挺好的。
什麼實際行動都不用付出,隻需要嘴巴将話說的好聽一點就好了。
“小姐,大公子還能醒過來嗎?今日又來了一批大夫,他們都說大公子變成了活死人,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剛一回到玫瑰院,小秋就迎了上來。
她的臉上寫滿了擔心,見四周無人,她又說:“大公子畢竟是将軍府的獨苗,如果小姐還活着,必然是不希望大公子死去的……”
蘇時錦慢悠悠的走到了院中的小亭子裡坐下。
“他或許無知,但并不無辜,且他也傷到你家小姐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