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溫書禾苦笑了一聲,“與少将軍相識之後,每一次,稍微近一些的接觸,都能讓我感到心跳加快,那是我從來不曾擁有過的感受,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才是喜歡……”
她目不轉睛的看着孫澤川說:“幼時定下的婚約,我原以為那便是喜歡,後來遇見了少将軍,我才知曉喜歡原來是緊張的,是會臉紅的,是會感到心疼的……”
孫澤川怔了怔,沒有答話。
溫書禾揚了揚唇,又說:“我喜歡你,可我配不上你,即便你沒有說那句話,我也沒打算要纏着你,隻是因為心中喜歡,我會難以控制的想要靠近你,想要多看你一眼,卻也僅此而已,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嫁給你,如你接受不了我的過去,其實我自己也接受不了自己的過去。
”
她用着最溫柔的語氣,眼神卻充滿了自卑。
“你是英俊威武的少将軍,我是青樓出身的……殘花敗柳,我從未做過那樣美好的夢,亦從來不敢幻想與你擁有什麼未來。
”
“或許有那麼一瞬間,我也想過,隻要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的過去,隻要我隐瞞的夠好,隻要我自己也忘記一切,隻要你什麼都不知道,或許,我也可以像普通女子一樣,毫無顧忌的去尋找自己的愛情。
”
說到這,她的笑容更加苦澀。
“但事實就是,我做不到,那日無意聽到你說的話,也算是給了我當頭一棒,讓我瞬間清醒過來,明知道沒有未來,我們是不應該開始的,這才是我躲着你的原因,我知道,其實你也在躲着我,你也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不是嗎?
”
孫澤川呆呆的說不出話。
溫書禾又說:“今日你坐在這裡,不過是因為喝多了,等你酒醒之後,或許你會懊悔自己為何會來跟我說這些話,我不希望你懊悔,也不希望你為我的事感到困擾,你有你的光明璀璨的未來,我也有我必須要走的肮髒小道,我們确實不是同一條道路上的人。
”
“不是的,你沒有不配……”
孫澤川小聲喃喃。
溫書禾卻搖了搖頭,“無論配不配,你我都走不到一起,不是嗎?
何況關于我的流言蜚語,你的父親一定也有所聽聞吧?
如此種種,早已無關配或不配。
”
孫澤川的眼中滿是苦澀,“書禾姑娘,你确實是一個很好的人,如你所說,我每次見到你時,也是緊張的,歡喜的……”
他說:“我不介意你的年紀,不介意你的家世,不介意你有沒有權利,有沒有武功,倘若我喜歡,我什麼都可以不介意,可,偏偏隻有……”
隻有清白。
他對感情,一直都是十分看重。
就如自己從小到大,都不會與任何女子不清不楚。
即便早就到了娶妻的年紀,後院也從來沒有任何一個通房丫頭……
他一直覺得,自己就應該像父親一樣,一輩子隻愛一人。
一心一意的對待一個隻屬于自己的夫人。
可以一生一世,可以情意綿綿,共赴白頭……
自己會幹幹淨淨的娶妻。
從身到心隻屬于自己心愛的人。
他是這麼要求自己的。
便希望也能找到一個與自己相同的愛人……
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
有沒有錢,有沒有權,對他而言都是過眼雲煙,他都可以不重視。
唯有清白。
他接受不了自己喜歡的人,曾經跟别的男人發生過最親密的事情。
何況還有可能,是無數個男人……
畢竟隻是想到這一點,他便覺得心裡萬分的不适。
甚至在聽到溫書禾說,她曾經還有過一個未婚夫的時候,心中更是無比吃味,心如刀割……
原本想要說出口的話,全部卡在了喉嚨。
他雙眼通紅,隻能一杯一杯地喝着悶酒。
明明知道,溫書禾不是故意的。
心裡也想安慰自己,她也是受害者。
可,那一道坎自己卻始終過不去。
許久許久,也不知道他們二人都喝了多少杯酒,孫澤川才終于張開了口。
“書禾姑娘,在下對你,是真的有過好感的……”
溫書禾微微一笑,“那就夠了。
”
她說:“天底下多的是愛而不得的人,你我也隻是其中一位。
”
孫澤川苦笑,“是啊。
”
說着,他打了個嗝。
“人這一生,并不是喜歡了誰,就能和誰在一起的。
”
他苦笑,“喜歡并不重要,合适才是最重要的。
”
溫書禾勾了勾唇,“是啊。
”
她的語氣滿是安慰,“其實人這一生,總不可能隻對一個人動心,大多數的普通人,在漫長的數十年裡,都會動心不止一次……所以,你總能夠碰見與你志同道合的人。
”
孫澤川的雙眼漸漸紅了,“那日的話,不是嫌棄……”
“我知道。
”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能夠克服自己内心的障礙,令自己接受你的過去,你,會選擇,與我……”
“不會。
”
溫書禾面色平淡的說:“這是你心中的一道坎,也是我心裡的一道坎,或許我這一生都沒辦法跨過那道坎,我便更沒有辦法幫助别人跨過去,我無法自救,更沒辦法在漫長的歲月中救你。
”
“即便如你所說,你我在一起了,可你的心中始終都會記挂着那一件事,一旦未來你我之間的感情有那麼一點點的不穩定,那件事情都會爆發,即便你克制住了内心的不舒服,強迫自己選擇了我,未來總有一天,你依舊會後悔。
”
說着,溫書禾苦笑道:“未來太漫長了,我不敢賭,你也不該賭。
”
“我确實很喜歡你,但也隻是喜歡而已,我不希望我的未來生活在膽戰心驚中,我也不想在未來的幾十年裡,每一次面對你都擡不起頭,隻要不嫁給你,我在你的面前便是一個正正常常的朋友。
”
“……”
不得不說,溫書禾所言,字字句句都是真理。
孫澤川已經完全醉了,他趴在桌上閉目養神,也不知是不想回話,還是真的沒有力氣回話。
溫書禾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能夠與你相識一場我很開心,隻是今日過後,你有你的光明道路,我也有我,不得不面對的将來……你我,到此為止。
”
“明日再見,便是尋常好友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