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就伸出手，握住了姜芫的。

　　姜芫沒說話，隻把臉貼在他大手上，輕輕摩挲。

　　裴寂也不管季如冰還有沒有話說，就把手機關掉，然後對姜芫說：“我想出院了。
”

　　姜芫肯定不同意，“那怎麼行？
你别想，乖乖待在這裡。
”

　　裴寂跟她撒嬌，“你看看這裡，是人待的嗎？
我都覺得我成了那被研究的小白鼠，就差切片放顯微鏡下了。
外傷我們回去養，我的病他們也看不出什麼，就讓他們慢慢研究，我們也别在這裡給人壓力。
”

　　姜芫還是不同意。

　　裴寂就不說了，也沒說不高興，還是一張冰山臉，但熟悉他的人，還是能感覺到他不高興。

　　但姜芫也不慣着他。

　　他頭疼發作起來雖然隻有短短的十幾分鐘，可這十幾分鐘他出的汗能把衣服全濕透了，醫院給他準備的抓在手裡的塑膠模型都抓爛了。

　　等到醫生來查房的時候，裴寂自己說了。

　　這位醫生也不是醫院裡那種拿業績的醫生，也不懂委婉，直愣愣道：“回家也行，反正你在這裡也研究不出什麼來，我們又不能切開你的腦子拿出來研究，回家去注意休息就行。
”

　　聽了這話，裴寂得意地沖姜芫揚眉，“我可以回家了。
”

　　姜芫也害了怕。

　　研究所這邊的教授專家們都怪怪的，像是那種科學怪人，你看看這位醫生，随便就說要取人家腦子，能不吓人嗎？

　　她就給裴寂辦了出院。

　　不過這之前還是請示了一番，又問了盛懷，

　　都答應之後，姜芫才開始收拾東西。

　　不過現在換她不高興了，不怎麼搭理裴寂。

　　裴寂也不說話，看她來幫自己換衣服的時候，伸手勾了一下她的小手指。

　　他的眼睛不是一直看不到，有時候就是模糊的厲害，現在勾手指就沒勾住，從側邊擦過去。

　　姜芫鼻子一酸，她幹嘛要在這個時候跟他置氣？

　　握住他的手，她說：“回家也好，可以天天陪着棉棉。
”

　　裴寂把頭靠在她肩頭，“我回來，是不是給你造成了很多麻煩？
”

　　姜芫推了他一下，可又怕弄疼了他，自己紅了眼眶，“你不回來，我怎麼辦？
”

　　裴寂說了也後悔了，忙摸着她的頭發，“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
”

　　姜芫明白，他們都在拼命地讨好對方，想讓對方不那麼痛苦。

　　可有時候越是在意對方，就好像手裡捧着水晶，害怕磕了碰了摔了。

　　圖南聽說他們要出院，親自來把他們送回家。

　　車子開到院子裡，棉棉正撅着小屁股在那兒玩水，看到姜芫扶着裴寂下車，她愣了愣，小嘴兒蠕動，“爸爸。
”

　　裴寂這個面對死亡都鎮定自若的男人，此時卻因為小女兒一聲“爸爸”紅了眼睛。

　　他大步走過去，精準地抱起女兒，在她臉上親了口。

　　“棉棉，想不想爸爸？
”

　　棉棉天天在家看爸爸的照片，倒也沒有多少生疏感，她學着裴寂的樣子親回去，響亮地回答，“想爸爸。
”

　　裴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有女兒的這句話，什麼都值了。

　　他不由去看姜芫，模糊的視線中她像是發光的仙女。

　　裴寂走過去，抱住了她。

　　“姜芫，謝謝你給了我一個這麼好的女兒。
”

　　姜芫頭輕輕碰碰他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遠處的甯焉沖他們吹口哨，“太羨慕人了，都想要戀愛了。
”

　　姜芫沖她眨眨眼睛，“我南哥單身呀。
”

　　圖南吓得後退了好幾步，“我，我目前還沒有結婚的打算。
”

　　裴寂也笑，“你不用撮合，焉哥不喜歡這種類型的，她喜歡斯文的或者花美男。
”

　　姜芫心想怪不得她那麼愛調戲陳默知。

　　進去後，姜芫扶着裴寂去躺着，還把棉棉拎過來。

　　棉棉是個非常乖的女孩子，明明才一歲多就不吵不鬧，趴在爸爸玩玩具。

　　不時地擡起小臉兒，喊一聲爸爸。

　　裴寂的心都要化了，他想這就是他堅持下來的意義。

　　姜芫覺得自己最近可能喝水多了，總是眼睛忍不住要尿尿，她輕咬紅唇，偏過頭去擦掉。

　　“姜芫。
”裴寂喊她，“今晚，請盛懷季如冰陳默知來家吃頓飯吧。
”

　　姜芫一愣，“你還在生病呢，過幾天好不好？
”

　　裴寂想說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可又怕姜芫難過，就笑着說：“以後也來吃，隻是很想見見他們。
”

　　盛懷和季如風是他這些年一直處着的朋友，可陳默知呢，姜芫倒是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處出了感情。

　　不過他想要見，姜芫就去安排了。

　　可還沒等出去，裴寂又說：“再請一下那位陳隊長吧，我想好好謝謝他。
”

　　姜芫覺得不太好。

　　陳烈估計會不舒服，可現在裴寂最大，他提出的要求姜芫一般都答應。

　　但是她還是打電話問了陳烈，說得很明白，他要是覺得不舒服就不用來。

　　男人家想法倒是簡單得多，陳烈沒怎麼考慮就答應下來。

　　他說：“剛才這次去出差買了當地的一些特産，想要給棉棉帶過去。
”

　　人答應了，姜芫沒啥好說的，又去打電話通知那幾個。

　　下午3點多，季如冰就來了。

　　還帶來一條三十多斤的龍趸魚。

　　姜芫驚訝，“你下海了？
”

　　“也差不多吧，剛從海上弄來的，上岸那會兒還喘氣兒呢。
”

　　李姐有些不知道怎麼下手，“季先生，這麼大的魚要怎麼吃呀？
”

　　季如冰當然也不知道，不過他早有應對，“我請了專門做魚的人，一會兒就過來了。
”

　　看來今晚的飯菜要改成全魚宴了，姜芫就以魚為主，适當調整了菜品。

　　季如冰說了兩句話就去看裴寂。

　　裴寂這人講究，不肯在姜芫卧室見他，就在卧室外面的小客廳裡，季如冰看他端坐着，還吓了一跳。

　　“你這不會是回光返照吧？
”

　　他不是嘴欠，他隻是跟以前他們鬥嘴一樣，越是這樣說就越沒事，要是說都不能說，豈不是……

　　裴寂讓他坐下，“外面咋咋呼呼那麼久，在做什麼？
”

　　“帶了一條30斤的魚給你補身子，你可要好好活着，否則死了，姜芫就真是我的了。
”

　　說完，季如冰挑釁地看着裴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