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劉公公如實道,“府裡來了十幾個大夫了,都說救不活了,讓準備後事呢!
”
“天色也不早了,王妃早些歇息吧,以後廚房每日會給您送膳……奴才告退。
”
待人都走了,采薇開始興高采烈地收拾東西,沈南煙則坐在窗邊望着星空發呆。
在醫療技術并不發達的古代,一個小小的感冒都能死人,更别說是這麼重的外傷了。
隻是可惜那個侍衛了,他還那麼年輕……沈南煙記得他的聲音,她知道他問過慕容澈,要給她請大夫……危急時刻他都自顧不暇了,還告訴她快跑,拼死也不願意連累她。
這樣的人不該死!
她能救他,她要救他!
“采薇?
”沈南煙起身,“我出去一趟,你把門鎖好,誰敲門都不許開!
”
采薇放下手裡的東西,愣怔地看着她,“小姐,您想去救那個侍衛?
”她記得小姐昨天跟那個人說,她可以救他。
“嗯,他是個好人。
”
“奴婢跟小姐一起去。
”
……
藥廬裡,趙院判垂頭對慕容澈道,“禀王爺,此人傷得實在太重了,又拖了這麼長時間,現在截肢他會因失血過多而亡,依老夫所見,不如給這位侍衛留個全屍吧……”
“你若能救活他,本王什麼條件都答應你。
”慕容澈看着榻上年輕蒼白的臉龐,心如刀絞。
趙院判跪地道,“王爺,請恕老夫無能。
”
“我能救他!
”伴着一道清冷淩厲的女聲,沈南煙推門而入。
“你來做什麼?
”慕容澈一想到墨大夫說他脖頸上那處咬傷會落疤就氣不打一處來,“來人,送她回去!
”
“既然這位大夫已經斷定他沒救了,讓我試試又何妨?
”
趙院判看她穿着普通,陵王對她又很不耐煩的樣子,還以為是王府哪個不得寵的侍妾,“這位夫人,老夫行醫數十年,救人無數,你是在質疑老夫嗎?
”
她說這話,分明是在推翻他的論斷,懷疑他的醫術。
他堂堂一個太醫院院判,他說沒救就沒救,豈容一介女流置喙?
“王爺,修平好像沒有呼吸了!
”
聞言,趙院判急忙上去試探修平的鼻息,為他把脈。
沈南煙瞥了眼修平被血浸透的傷腿,猜測是失血性休克導緻呼吸驟停,她扯着趙院判的後衣領将人一把扔到地上,顧不得身上和手背上的傷立即跪到榻上為修平做心肺複蘇。
“男女授受不親,你這女子好生不要臉,竟對一具屍體動手動腳?
”他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沒人敢這麼對他。
沈南煙匆匆環視一周,看着圍了一圈的人厲聲喝道,“都出去!
你們都圍在這兒我沒法專心救人!
”
她若在這麼多人面前取出各種搶救儀器,且不說慕容澈會不會讓她用,她一定會被認為是異類……等待她的指不定是什麼劫難。
強者自救,聖者渡人。
她不是聖母,做不到為别人舍棄自己的性命!
況且隻有她好好活着,才能有機會救更多的人,不是嗎?
趙院判氣急敗壞,加上确定那侍衛已經死了,便跪到慕容澈腳邊道:“王爺,這位侍衛已然去了,還請您節哀,别讓他死後也不得安甯!
”
“閉嘴!
出去!
”沈南煙怒了,“給我一刻鐘的時間,本妃若救不活他,甘願再領三十刑杖!
”
三十刑杖換這個年輕侍衛一線生機,她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本妃?
趙院判人傻了,她是陵王妃?
他剛才是不是罵她了?
以下犯上可是大罪!
趙院判不敢再說話了,默默地同那些下人們退到了門口。
慕容澈始終待在她身旁緊緊盯着她,沈南煙心中焦躁,确定修平口腔沒有異物,俯身就要為他做人工呼吸,卻被一隻有些粗糙的手隔開了,“小姐,你要做什麼?
”
沈南煙瞥了眼采薇,語氣有些着急,“起開,我要給他渡氣。
”
那怎麼行?
采薇眼睛都瞪圓了,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小姐壞了名聲,更不能再看小姐受刑了,小姐會死的。
“我來!
”采薇低頭覆上冰涼的唇,使勁兒往修平嘴裡吹氣兒……
“不對,托起他的下巴捏住鼻孔,你深吸氣後,緊貼上他的嘴,用力把氣吹進去……聽我指揮,我說吹氣你就吹。
”
“好。
”小姐說這樣能救人,就一定可以。
衆人雖然看得目瞪口呆,卻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連呼吸聲都似乎被刻意壓抑住,一旁的徐免更是緊張得站都站不穩,緊緊扶着慕容澈的輪椅支撐身體。
趙院判從來沒見過這麼救人的,心說陵王妃今天這三十刑杖是挨定了,到時候哪裡還有人會治他的罪?
這麼一想,他忍不住冷笑出聲,口不擇言地道,“陵王妃,此人壽數已盡,王爺不會為難您的,您何必在這兒洋相百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豆大的汗珠順着沈南煙額角滑下,慕容澈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終于忍不住伸手要去扯沈南煙。
“活了!
修平活過來了!
”
衆人往榻上望去,隻見方才沒了呼吸的修平胸口正在一上一下地起伏……幾個在門口焦急等待的下人們激動地直抹眼淚。
怎麼可能?
趙院判一腦門的汗,心中疑惑不已,絕對不可能,他确定那個侍衛已經死了!
她是怎麼做到的?
趙院判下意識地往前走,想要看一看修平。
慕容澈眯起危險的眸子,一旁的徐免猛地給了趙院判一腳,“一次兩次地辱罵王妃,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
趙院判一把老骨頭了哪裡扛得住這個,登時飛出老遠趴在地上口吐鮮血。
“本王看你才壽數已盡!
”慕容澈轉身看着他,冷戾的眸子裡,釀着瘆人的寒意,“來人,趙院判以下犯上,沖撞王妃,杖責三十,永世不得進我陵王府!
”
“是。
”
聞言,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趙院判渾身無力癱軟在地,連讨饒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任由兩個五大三粗的侍衛将他拖了下去。
“王爺,人雖然暫時搶救過來了,但情況依然不容樂觀。
”沈南煙氣喘籲籲,“我真的可以救他,讓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