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子,沈南煙瞧着攤開四肢趴在地上的熊貓崽崽,傾城絕豔的面上,漾開淺淺的笑意,分外寵溺,十分溫柔
她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手指點着它的鼻子,語氣平和,卻字字帶忿,“我本來是将它養在王府的……”
“直到有一日,我聽雲柒說,因這熊貓隻有大晟有,物以稀為貴,是以皇帝總喜歡抓它送與鄰國做禮物。
”
“可絕大多數被抓的熊貓,下場都很凄慘,不是死在了去往異國的路上,就是最後被對方剝皮拆骨……”
“呵!
”沈南煙無奈地歎氣,“我怕養在王府太招風了……便想着先養在這宅子裡,等它長大了,再把它放歸山林。
”
“汪!
”熊貓崽崽忽地發出清脆短促的叫聲。
“啊啊~”媽媽覺得我太小,養不活,隻要姐姐不要國寶……
國寶想跟麻麻一直在一起,才不要孤零零地回森林!
“嚯!
”沈南煙一臉驚訝地盯着它,輕輕揉了揉它的腦袋,“我還是第一次聽見你狗叫!
再叫兩聲聽聽!
”
“啊~”麻麻,國寶不是小狗,國寶是白熊呀!
見沈南煙喜歡得緊,慕容澈彎腰,一把将那肉團子夾到了胳肢窩下,吓得熊貓崽崽,登時發出一串狗叫聲。
“汪汪……”
“你幹嘛?
”沈南煙愣了一瞬,起身就去搶肉團子,卻被慕容澈閃身躲了過去。
“慕容澈!
”沈南煙緊張兮兮的,一隻手掐腰,一隻手指着他,“你你你,你把它放下!
它還小呢!
它都不會爬!
”
“汪嗚~”放我下來!
你個壞蛋!
“回王府!
”慕容澈右邊夾着奶團子,左邊牽着沈南煙的手,昂首闊步地往外走,“有本王在,沒人敢打你們的主意。
”
“明日晨起,本王立刻命人給肉團子在上林苑修個院子!
”
沈南煙側頭看他,邊走邊道,“我們不叫肉團子!
我們叫國寶!
沈國寶!
”
“……”
随着慕容澈和沈南煙越走越遠,屏風後面的床榻下,徐免不再掙紮,認命地閉上了雙眼……
唉!
看來他家王爺徹底把他忘了!
也罷!
困得要命,累得要死,先睡上一覺再說吧!
……
彼時,被砸得滿頭滿臉都是血的程義康仍舊跪在禦書房裡,說什麼也不肯離開。
“皇上,您就看在瑤伽叫您一聲皇祖父的份兒上,解了她的禁足吧!
”
宣武帝拍案,“朕可以有很多皇孫女,但朕就隻有一個母後!
大晟也就隻有一個太後!
”
“程義康!
你若知趣,識大體,便速速離去!
朕還可以不追究你私聯陵王妃之事,否則,别怪朕治你個結黨營私之罪!
”
“皇上!
”程義康猛地擡首,震驚地看向宣武帝,“末将從未對陛下您有過半點兒不臣之心!
”
“……”
“啟禀皇上,九玄天師求見。
”魏謙在門外道。
“快!
”宣武帝坐直身子,眼中突然有了光亮,“快傳天師進來!
”
“是。
”
很快,一個穿着天青色衣袍的中年男人,終于進入了程義康的視線。
他私下派了幾批人去查,卻始終得不到關于此人的半點兒線索……
今日他本想求皇上讓陵王妃見太後一面,沒承想還有意外收獲!
“草民九玄,參見皇上!
”
“免禮!
”不等男人行禮,宣武帝急忙開口。
“天師這個時間入宮,可是找到獻心之人了?
”
“回皇上,沒有。
”
男人不疾不徐,鎮定自若,“敢問陛下,在宮中生活過的女子,就隻有眼下這些嗎?
是否有遺漏之人?
”
宣武帝搖頭,滿眼焦急,“難道要朕把早年間放出宮的宮女,也一并找回來嗎?
”
“回皇上,草民夜觀天象,給太後獻心的女子,應該今年一十有九……”
見宣武帝眸色微暗,仿佛在想些什麼,中年男人又道:
“啟禀皇上,三日後,九玄将為太後最後做一場法事……隻是,若再找不到合适的人選,恕草民也愛莫能助!
”
一聽又要做法事,程義康心裡咯噔一聲。
就在魏謙離開金陵城的第二日,太後病危,整個太醫院束手無策之際,這個九玄天師卻突然出現在了皇帝面前……
沒人知道他是如何繞過皇宮的層層守衛,堂而皇之地進了文德殿!
隻知道他以命相賭,殺了整整四十九人祭天……而太後當夜就轉危為安,隻是仍舊昏迷不醒。
眼下他又要做法事,那豈不是又要殺人?
“皇上?
”程義康向前爬了幾步,神情木然,“末将能否看下此次祭天的名單?
”
看着曾經陪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手下,眼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宣武帝心中也有不忍。
“給他吧!
”
從那中年男人手中接過名單,程義康看着單子上,那用紅色朱砂寫着的‘慕容瑤伽’四個大字,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慘白到了極點。
“皇上……”
呵!
罷了!
說再多也是無用!
“末将告退。
”
說完,沒等宣武帝開口,程義康雙手撐着地面,試圖從地上站起來……
卻因跪了太久,劇痛之下,他試了幾次才站直身子,挪着僵硬的步子朝外面走去。
“……”
宣武帝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他何嘗想犧牲皇室血脈?
隻是他不能看着太後就這麼死了!
更不能讓沈南煙一直牽着他的鼻子走!
出了皇宮,程義康想也不想地策馬直奔陵王府,現在隻有陵王夫婦能救瑤伽,能救他的染兒……
摔下馬背,他連滾帶爬地去叩陵王府的大門,“末将程義康,求見陵王妃!
”
“王妃千歲!
求您幫幫在下吧!
”
“……”
一門之隔,沈南煙眉頭緊擰,躊躇不前,眼下雲柒辦事未歸,對于那個假冒的九玄天師,雲拾尚未查出任何線索,她能答應程義康什麼?
回頭商量不出解決之法,在落人口實,豈不是自找麻煩?
門外,随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程義康慢慢冷靜下來,他好像把祭天的名單帶了出來……
摸了摸胸口,掏出那幾張寫滿紅色字迹的紙來,程義康借着陵王府門口的燈籠去看……
這名單上,不僅有禁足在宮中的女子,竟還有許多朝中大臣的親眷?
程義康眸中閃過一抹銳色,猛地躍上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