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有點遠。
遠遠的隔着不少距離,姜尋承才轉過回廊,就看到了這一幕,很是不喜,他的妾室,居然對着小女兒在哭,莫名的不喜。
“怎麼回事?”
“奴婢……也不知。”婆子恭敬地道。
姜尋承又看了看正在說話的兩個人,委委屈屈低頭抹眼淚的是馬豔珠,偏頭看着馬豔珠的是自己的女兒。
怎麼看怎麼不适。
眉頭狠狠地皺了皺,提腳往前行去,顧姨娘身體不适,特意差了人過來。
因為馬豔珠也在,姜尋承這幾天一直避着那處院子,原本去顧姨娘處是開心高興的一件事情,卻因為多了一個馬豔珠莫名的鬧得大家都難看。
以前他從來沒想過顧姨娘會害人。
馬豔珠的事情卻表明了顧姨娘的無理取鬧,明明什麼事情也沒有,偏說有人咒她肚子裡的孩子,哭着求他查一查院子裡的人或者物。
姜尋承當時也是真心心疼顧姨娘,想着隻是查顧姨娘這一處的院子也不算什麼事情,就讓人查了。
查了人之後,還要查馬豔珠的嫁妝,最後還把馬豔珠的嫁妝翻得亂成一團。
結果是一無所獲。
雖說顧姨娘一再的表明她也沒想到下人會翻得這麼亂,但這無理取鬧的事情,姜尋承還是很不喜的。
這幾日也是晾着顧姨娘,另一方面也是做給馬豔珠看的。
還有一絲原因是他隻要過來,兩個人就隐隐地争鬥起來,好心情也變差了。
倒是前一日,顧姨娘請他過去的時候,和馬姨娘兩個和和氣氣,一起陪着用晚膳,兩個人說說笑笑,似乎解開了隔閡,這讓姜尋承很滿意。
他每天在外面頗累,回到府裡可不是為了看幾個女人吵鬧的。
如今兩個人處的和氣,他也高興,今天顧姨娘派人過來說肚子不适,他直接就過來看看顧姨娘。
沒成想走到園子裡,居然看到馬豔珠哭着和女兒在一起。
離得遠,聽不到她們兩個的說話,看馬豔珠的樣子,就是受委屈的一方。
這就更不适了。
馬豔珠再不是,也是自己的妾室。
二女兒這是作甚?因為她現在又救了七公主,自以為是,所以連自己的妾室都要欺負了?
這麼一想,心裡有絲惱意。
到了顧姨娘處,郁媽媽已經在那裡等着,看到姜尋承過來,忙上前見禮!
“顧姨娘如何了?”
收斂起心頭的萬千思緒,姜尋承一邊往裡走一邊問道。
“用過午膳之後,姨娘就很是不适,總覺得肚子有些隐隐作,姨娘很害怕,就讓去請相爺過來。”
郁媽媽道,小跑着跟上大步流星的姜尋承。
“沒請大夫?”
“還沒有,想……換一位大夫,之前那位……看着也不見好。”郁媽媽猶豫了一下,道。
“沒效果?”姜尋承皺皺眉頭。
姜府往日一直看着的大夫,顧姨娘之前一直說不錯的,之後府裡的大小病症找這位大夫看的最多。
老夫人腰腿痛疼的老毛病,也是這位大夫看的。
“沒什麼大的效果,姨娘之前以為是被人咒了,現在看着……應該是沒什麼大效果。”郁媽媽愁得眉心打結,哀求道,“相爺,一會看到姨娘,還是多多安撫,老奴看姨娘很惶恐,她還懷着孩子,如此情形,對姨娘很不好。”
“怎麼了?”姜尋承在屋門前蓦地停下腳步,看向郁媽媽。
小丫環挑起簾子,側身一禮,一動不敢動。
“就是……就是……很擔心。”
“為何擔心?好好的,有什麼可擔心的。”姜尋承道,之前顧姨娘鬧着肚子疼,也惹出了他的惱意。
“相爺,您别怪……姨娘這麼大驚小怪,實在是……實在是有緣由的。”郁媽媽聲音越發的低了,往屋裡看了看,顧姨娘在内屋,這會看不到。
郁媽媽的腳步往邊上移了移,向門口的小丫環使了一個眼色。
小丫環很有眼力勁地輕輕落下簾子,而後站在簾子後面等着侍候挑簾。
屋内忽然傳來顧姨娘的聲音:“相……爺還沒有來嗎?”
隔着簾子聽着更是虛弱之極。
“姨娘放心,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那些女尼說的……未必就是真的,您放心。”丫環安撫顧姨娘的聲音。
姜尋承聽出這是顧姨娘身邊的丫環春巧的聲音。
“相爺來了……就快點請相爺過來……我……我就怕有什麼萬一……我……我不敢的。”顧姨娘低泣的聲音,透着惶恐委屈。
姜尋承腳下一轉,也往邊上偏了幾步過去,站定在郁媽媽面前,沉聲道:“說!”
“相爺……您别怪姨娘大驚小怪,一副生怕被人害的樣子,實在是……實在是,在庵堂的時候,姨娘就替小主子蔔過卦,蓮花庵的師太替姨娘解的卦,當時就說……就說……”郁媽媽一跺腳,壓低了聲音道。
話說到這裡卻是說不下去。
“繼續!”姜尋承冷冷的道。
“說是……小主子是位公子,不但聰慧過人,而且還貴氣逼人,一輩子……都是富貴的命,不隻是他……連他周圍的人都是,可以說……這樣的命格,就隻有皇家的大命格才能壓得住他,而且還隐隐和皇家有關系,但就是有一劫,初生的劫。”
郁媽媽道。
姜尋承皺皺眉頭,他其實對于這種事情并不是很相信的,最多就是這麼一聽罷了,老夫人或者在意更多。
但這卦象和他往日聽到的又有一些不同。
沒有說富貴齊天,這他也不敢想。
倒是後面的話,比不得皇家的大命格,什麼是皇家的大命格,基本上就算是儲君之類的,或者是皇子之類的,否則都不算是大命格,而後和皇家隐隐有關系,這樣的命格……算什麼樣的命格?
什麼樣的人才會有這樣的命格。
自己家和皇家有關系嗎?
以前是沒有的,現在卻有了,大女兒進二皇子府,算是實打實的,想到大女兒,心頭莫名一動,呼吸急促了幾分。
能和皇家有關系,又極富貴,不但富而且貴,隻除了少數的幾個能壓一頭,自己的兒子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福分?
除非自己的女兒有更大的福份,能坐上正宮皇後的位置,那自己家就是國舅府邸,連未來的太子都有自家血脈,這樣的榮華,才可以抵得過皇家的普通命格。
所以……大女兒将來有這麼大的出息嗎?
手在袖口處握了握,再放松,神色已經自然。
能坐到相位上,最基本的就是喜怒不形之于色,他雖然不是完全能控制,基本的還是能掌控的。
“初生的劫?”
“蓮花庵的師太是這麼說的……說若是生下來,必然什麼都是好的,但若是……”郁媽媽沒敢再說下去。
頭低了下來,滿臉驚慌。
姜尋承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派人去請大夫,問問哪裡有什麼好的,就請過來。”
“相爺……姨娘聽說府裡現在就有一位女大夫,一直過來替夫人看診,不如也請這位女大夫過來?有些事情女大夫比男大夫更方便一些。”
郁媽媽道。
特别是這種關乎女子懷孕的事情,其實真的是女大夫更合适,隻不過之前京城沒聽說有什麼厲害的女大夫。
“那個大夫……未必是好的。”姜尋承含糊地道。
“相爺……就請來看看,問問……總是安心一些。”郁媽媽道。
“今天到府裡來了嗎?”姜尋承眯了眯眼睛,
“老奴不知道……老奴隻是不放心姨娘。”
“行了,派人去看看,如果在了,就請過來。”姜尋承道。
“多謝相爺,多謝相爺。”郁媽媽大喜,連聲道,一邊派人去孔氏處看看,一邊重新引着姜尋承進門。
丫環挑起簾子,姜尋承擡步進屋。
聽到門口的動靜,躺在床上休息的顧姨娘抱着肚子,滿臉急切地看向門口,待看到姜尋承進了内屋,立時眼角含淚,一隻手虛虛的伸了出來,似乎想拉住姜尋承的手:“相爺,您……您救救我們的孩子,您救救她。”
姜尋承在床邊坐下,伸手握住了顧姨娘的手。
郁媽媽對在屋子裡侍候的兩個丫環擺擺手,兩個丫環退了下去,跟着顧媽媽一起到了門外守着。
“又不舒服了?”姜尋承溫和的道,看了看顧姨娘的臉色,顧姨娘的臉色有些憔悴。
“相爺……我……我怕……我害怕。”顧姨娘伸手緊緊地拉着姜尋承的手,眼底惶恐不安,聲音微微顫抖,看得出眼角有一絲紅色,應當是在姜尋承沒來之前哭過了。
“不用怕,不過是女尼駭人之話罷了。”姜尋承溫和地安慰她道。
“相爺……知道了?是……是郁媽媽說的?”顧姨娘驚得擡起頭。
“你也别怪她,她是擔心你,放心,不會有事的。”姜尋承溫聲安慰,“一切都有我在,當初你能好好地生下寒哥兒和玲珑,現在也能好好的生下肚子裡的這個孩子。”
“不……不是,我……我怕……我怕,以前……以前二姑娘還小,現在……現在……”顧姨娘惶急之下說完,才發現自己說錯了,看着姜尋承冷下來的臉色,急忙捂住嘴,眼淚滑落下來,使勁地搖頭。
“姨娘,二姑娘和馬姨娘來了!”廊下有人回話,顧姨娘臉色劇變,馬豔珠這辦的什麼事?